2023年8月,马来半岛六个州属改选,巫统与希盟合作参战,对垒前首相慕尤丁领导的国盟。只不过,团结政府的选举表现不如预期,希盟在槟雪森三个优势州属遭到削弱,巫统兵败如山倒,上阵108州议席只得19席,国盟是凭强有力的马来选民支持而气势大好。巫统基层再度酝酿炮打阿末扎希的情绪,大难临头的他一手拉着安华,一手牵着纳吉,以政治资源和塑造道德论述抵挡敌对势力。

从政治结构来看,纳吉获得居家服刑乃至于全面特赦,安华和希盟很难对支持者交代,但是他们可以用政府未介入司法的理由来勉强过关。可是,对阿末扎希来说,一旦纳吉被放出来,就是芒刺在背,他现在所取得的地位、权力和资源势必受威胁。比起安华,阿末扎希更不希望纳吉从监狱里走出来。

2022年大选是巫统/国阵最为惨痛的记忆:竞选191席只拿下30席,在马来选票和非马来选票皆双输,分别由国民联盟(国盟)和希望联盟(希盟)囊括。选举落败的当儿,部分巫统领袖及马华公会、印度国大党先后要求党主席阿末扎希下台,阿末扎希一面仗着跟希盟组织团结政府,取得政治资源以维系在巫统的政治生命,另一面争取纳吉家族背书,呼吁各方支持自己,渡过难关。

巫统第一个站出来号召挺纳吉集会,1月3日国家王宫发文呼吁各方冷静,以重新提交特赦申请争取居家服刑。巫统马上打退堂鼓,表态尊重元首旨意,不参与群众集会,出席集会的巫统党员后果自负。然而,上诉庭裁定以后,巫统一反常态,显然对王室极为不敬,也不像是一向捍卫王室的巫统该有的表现。也许,阿末扎希和当权派在打太极,将舆论压力转移给国家王宫,刺激元首在全面特赦与否之间做抉择,摆平质疑巫统的声音。当然,元首如果真的全面特赦纳吉,即表示阿末扎希施压成功,给人一种“国家王宫听命于政党”的气氛,而阿末扎希这一步险棋,就是希望元首做出与巫统既定立场相反的决定。

(作者是马来西亚时事评论人)

自2018年马来西亚大选后被赶下台至今,前首相纳吉为多项贪污罪名所困,2022年9月被法庭判定入狱服刑。但是,他在马国政坛还有一席之地,尤其是在巫统党内,依然有一批死忠的领袖和基层,巫统党中央因此始终不敢与他切割,证明他的确有影响力。

如今的阿末扎希已不是当年背负败选污名的模样,他在内阁的位阶仅次于安华,掌控主管马来村落事务的乡区发展部,让他稳当巫统/国阵的话事人,效忠他的领袖更是个个分到肥缺。再说,巫统去年两次补选旗开得胜,显示党员逐渐接受当前政局,对阿末扎希可谓前景看好,一旦把纳吉从牢中放出来,岂不是纵虎归山?

回到主题,随着安华和团结政府越稳定,阿末扎希的权力基础越稳固,对纳吉的反应越明确,但这不表示他真心诚意为纳吉奔波;反之,他们可能是在扯后腿。

大家可能好奇,身在牢中的纳吉是哪来的影响力?纳吉当朝时期,推出种种有感的援助计划,特别是一马援助金,政府直接发放现金,让很多生活在贫穷线的马来人感受到纳吉的施恩。纳吉还邀集国内外财团,在全国大兴土木,包括涉及新加坡的隆新高铁都是出自他任内。即便当中不乏烂尾和白象工程,这些建案却成为朋党奶水,也创造很多就业机会。

1月6日纳吉成功在上诉庭证明,去年2月的特赦书确实有居家服刑的附录,此举狠狠打脸阿末扎希等人为他奔波的虚假面。他们的言行纯粹是在消费纳吉,国盟和巫统反阿末扎希派系借力使力,炮轰巫统拒绝动员基层参加挺纳吉集会。阿末扎希也很被动,依上诉庭裁定高庭重新审核纳吉居家服刑,发文告呼吁元首尽快全面特赦纳吉。

团结政府成立以后,阿末扎希与安华共治天下。2023年1月,他以副揆的身份,在巫统最高理事会一口气开除44名党员,以及冻结四人党籍,当中包括纳吉的表弟希山慕丁和前柔州大臣哈斯尼。但,阿末扎希还是坚定为纳吉叫屈。

2018年政党轮替,马哈迪带着希盟执政中央,希盟政府以司法对付纳吉朋党,清理前朝烂尾工程(包括单方面中止隆新高铁),但希盟“派钱”功夫却远远落后于纳吉,以致马来社群对政府很是不满,巫统、伊斯兰党联合起来,把所有课题政治化。因此,纳吉的官司也被定格成希盟欺负马来人、反伊斯兰。

纳吉政商舞弊和丑闻传遍全球,其不当资金很大一部分用于政治绑桩,以政治献金挹注巫统和国阵盟党充作选举经费。所以说,在政治上,纳吉是善于收买人心和维系朋党的典型政客。他的政治挫败,主要来自一度让马国百姓喘不过气的6%消费税。

步入2024年,安华的政策买票发酵,团结政府的政治基础日趋稳固,政府倒台的传闻也告一段落。另一边,阿末扎希在巫统的地位越来越强势,为纳吉争取司法正义的动作愈加具体,如向皇家特赦局提特赦。2024年2月3日当局宣布,纳吉刑期从12年减至六年,罚款从2亿1000万令吉(约6353万新元)降到5000万令吉。巫统不满,隔日宣布准备为纳吉寻求全面特赦,而居家服刑的提议也首度浮上台面。

纳吉的背后是一群受益于前朝的朋党、憎恨希盟的政治狂粉,以及怀念实体经济挹注的小百姓。这些群体未必所有课题都立场相同,但他们都同情纳吉的不幸遭遇,这也成为部分巫统派系和国盟制造对立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