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忻：求而不得

我在网上看过一种说法，说可以把离别想象成一个盒子，里头有个按钮和一颗不断跳动的球，按钮被击中就会疼。最初，那颗球跳动的速度很快，因此击中按钮的次数也很多，痛苦显得尤为明显。

我想起歌手毛不易在谈到早年离世的母亲时，也说过类似的话。他说，母亲离世前，自己学习不好，又不会做饭，又不会照顾自己。“在她临走的那一刻，她觉得她的儿子是一个不成功的人。”主持人立即说，她不会，她只是担心儿子没办法照顾好自己。

我曾有一段时间喜欢玩娃娃机，爪子一上一下，用判断去甄别该在哪里落爪，刺激又不烧脑。但我特别佛系，从来便是将投币当做是自娱自乐的花费，抓来的玩偶也常是随手送给旁边围观的小朋友。

我相信他们愿用一切去求得片刻的相聚，可最终，也只能犹如那个站在娃娃机前，口袋一个钱币都不剩的女孩一样，倾尽所有却求而不得。

我于是又想起了那个娃娃机的故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盒子变得更大了些，球跳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击中按钮的次数就少了。然而，每次击中按钮时，疼痛并不会减少，只是恢复的时间多了些，让你能喘口气，缓一缓神。

一次，一个朋友被我拉着去看娃娃机，她说她最不爱玩这个，因为小时候一次不好的经历，让她彻底对游戏失去兴趣。那次，她相中了一个可爱的玩偶，把裤兜里所有的钱掏出来，就想抓那只，可哥哥说，那只摆放的位置不好，还是抓另外一只就在洞口的丑娃娃就好。

朋友是个目标明确的人，从小就是，所以她坚定地要抓那只漂亮的玩偶，结果两个人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最后就连最容易抓的丑娃娃都没到手。年幼的她站在娃娃机前大哭，但哥哥给她看了看掏空的口袋，他们身上一个硬币都没有了。

朋友说，不能忘却是深爱的代价，很痛，却令人甘之如饴。当按钮被击中时，多想想你多爱他，想想他多爱你，或许便会多一丝勇气，面对下一次对他的思念。

朋友因此对娃娃机再也不感冒，宁愿花好几倍的钱买下玩偶，也不肯再尝试。

一幅画、一杯水、一盏灯，一切的一切都会让你想起那个人。

今年年初，我身边恰巧有好几个朋友，都经历了至亲离世，再加上疫情肆虐，一幕幕生离死别在眼前轮番上演。

确实，谁又在乎他们是不是真的成材了呢？故事的最后，母亲只想看着自己那个快乐的小猪羔子长大。

我们从小到大想要的事物或许不少，可真正非要不可的其实屈指可数。可屈指可数，毕竟是有数可数。求而不得的事情，只一二便会让你觉得苦不堪言。

当时我心里是敬佩的，一个小小的女孩站在高高的机器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她肯定是很难过的，人生最苦不过求不得，一定要，就一定会经历求不得。

（作者为华文媒体集团新闻中心记者）

最近贾玲为母亲拍的电影《你好，李焕英》在本地上映。贾玲的母亲在她年轻的时候因为一起意外而过世，她不止一次说过，母亲没有看到她“出人头地”的样子，甚至没看过她登台表演。她为母亲没能因她而自豪感到遗憾。电影中有一句台词，贾玲说她自己就像是个快乐的小猪羔子，但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