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留意到向导带路时,总会用木棍拨弄前方杂草,敲打周边树木,起初不解其意,后来才明白那是在“打草惊蛇”,把不想遇到的毒蛇猛兽先赶走。
对玲珑谷探险有兴趣者,可致电Muzium Arkeologi Lenggong询问和预约向导(电话+60-5-7679700),最好找能讲马来话的人帮忙,因当地向导只通晓马来语。
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玲珑谷考古遗址分成两个区,共有四个考古遗址。第一个考古遗址是犀牛洞(Gua Badak),据说洞口已坍塌,但访客能看到一些壁画。第二个遗址是老虎洞(Gua Harimau),那里曾发现旧石器时期的人类遗骨。第三个遗址是“霹雳人”的葬身处昆仑龙都洞(Gua Gunung Runtuh),而第四个考古遗址位于象头山另一边,由好几个溶洞组成,包括加影洞(Gua Kajang)、阿萨洞(Gua Asar)、陌陌荣洞(Gua Memerong)、黑豹洞(Gua Nguam)、公主洞(Gua Puteri)和蝙蝠洞等。我们获准参观的,正是这六个岩洞。
玲珑没有多少住宿选择,那里虽有个临湖的度假村,但朋友勘察后觉得管理不善,我们因此选择住在江沙。江沙有华人经营的小酒店,也有由政府旅舍改建而成的Casuarina@Kuala Kangsar供选择。
我曾去过世界上很多不同钟乳石洞,玲珑这些藏在原始森林深处的岩洞,虽不是我见过最大、最美的钟乳洞,却是最接近原始状态,没有被现代文明破坏的洞穴。更难能可贵的是我们在这里一窥一万年前,乃至百万年前,人类远古祖先生活过的处女地,还能亲临他们用来遮风挡雨,躲避猛兽,求取一时安稳的栖身之所。
船夫把船停靠在湖畔一个马来村子,让大家上岸走走。我们在岸边遇到马来村长,他很自豪地带我们参观村人不久前参赛得奖的竹筏。周边村子还保留用竹子制成竹筏的传统工艺,细看那竹筏,总共绑了三层竹子。在湖面划行时,下面两层泡在水中,第三层浮在水面。
三小时很快过去,上岸后已近午餐时间,事先做好功课的友人把车子开到玲珑的七叔饭店,这家用木板和锌片搭成的乡村饭店,有个开放式厨房,厨师就在顾客面前烹煮一道道菜肴,挂在餐馆上方的白板,密密麻麻写了上百种菜色。除了河鱼,这里的西刀鱼丸也很有名。尽管环境不是很卫生,食物味道确实能满足大家的味蕾。
马来西亚历史并不短浅,“霹雳人”生活过的玲珑谷,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这里可以窥探远古人类的生活遗迹。走进这个魔幻的原始世界,有望不到顶的参天古树,有神秘诡异的钟乳溶洞,有传说中的巨蟒和黑豹,还有各种奇花异草,艳红色的蘑菇,泛着荧光蓝的蕨类植物……
1991年在昆仑龙都洞被发现的“霹雳人”遗骸,经考证后断定是1万1000年前的古人类。根据专家的研究,“霹雳人”是介于更新世(Pleistocene)和全新世(Holocene)之间,生活在印度尼西亚群岛西部和东南亚板块的古人类。
下午的行程是我心心念念的古人类考古遗址。朋友说,他们过去参观玲珑,都只是到玲珑考古展览馆(Muzium Arkeologi Lenggong)参观文物,但疫情后当地政府关闭展馆,我因此无缘见到“霹雳人”遗骸。(回吉隆坡后,还是在马来西亚的国家博物馆见到“霹雳人”复制品。)
人类的这些远古祖先没留下文字记载或动人故事,但他们留下的原始工具如手斧(Hand Axe),还有死后的遗骸等,却真真实实告诉我们他们的存在。
离坐船游湖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决定开车到玲珑镇吃早餐。小镇由一条街道组成,两旁店屋中有不少华人会馆。街道尾端有家“罗地叉烧云吞面”,我们在这里尝到最具古早味的云吞面。老店至今还用木柴煮云吞面,顾客都是当地居民。
继续游湖时,船夫把船驶进一大片开着黄色花朵的水中植物,无论是叶片或花朵都与含羞草相似,小黄花还散发着一股清香。船夫摘了叶子便放入嘴里咬,说可食用。除了这一大片“黄色含羞草”,湖上还有一片荷花田,遇到荷花飘香时,自有一番景致。
但玲珑谷的人类历史比“霹雳人”的年代还要久远。马来西亚理科大学考古团队2010年曾在武吉布农(Bukit Bunuh)发现183万年前的手斧,由此推断马来半岛极可能是原始人类发源地之一。
早餐后回到湖畔找船夫,在这里租船游湖,一个半小时约200令吉(约60新元),我们和船夫议价后,多付点钱把游湖时间延长至三小时。
已成为地球霸主的人类正生活在一个分崩离析,秩序逐渐瓦解,冲突日渐加大的世界,地球上的很多物种因人类过度开发而灭绝,气候逐渐走向极端化,这样的背景下我走进“霹雳人”(Perak Man)生活过的玲珑谷(Lenggong Valley),窥探人类老祖宗生活的远古世界。
六个洞穴,我们只进了五个,其中的黑豹洞近期有大蟒蛇盘踞洞内,连向导也不敢进入。黑豹洞被发现时,据说考古人员曾听到黑豹的吼叫声,故而得名。这些岩洞都保持原始状态,没安装现代照明设施,完全靠向导手中的照明灯,因此谁也不想在黑暗中与巨蟒“偶遇”。
这组洞穴中,最大最漂亮,但也是最难攀爬的是公主洞,必须借助绳索沿着山壁往上攀爬,上到洞口后又得踩着岩石往下走,才能进入山洞。我们六人中只有三人成功进入洞穴,感受由钟乳石和石笋组成的华丽内殿。
新马人常以为自己的历史短浅,充其量去到元代林大渊的《岛夷志略》,又或者推移到郑和下西洋的明朝,再远便是1500年前,位于吉打州的布江谷(Bujang Valley)古文明,却不知马来半岛史前就已经有人类祖先在此活动。
景色如画的拉班湖
考古学界著名的莫维斯线理论(Movius Line)一直以遗址是否发现手斧,作为判定是否出现具有一定智能的古人类的标准。
到霹雳州旅游,享用当地新鲜河鱼是必不可少的旅游体验。我们除了在江沙皇城海鲜饭店、玲珑七叔饭店,也在玲珑和江沙之间的新寿活村(Kampung Baru Sauk)的顺来河鱼饭店享用过河鱼。到这一带玩,吃新鲜河鱼必不可少,在江沙皇城海鲜饭店那一晚我们点了丁佳兰鱼、猪脚、豆腐、蔬菜、汤等,一顿下来,每个人不到7新元。最后一家餐馆的价格比较昂贵,但环境和卫生条件相对较好。
原以为这次的玲珑行要大失所望,怎知朋友在预订游船时,打听到有六个考古岩洞开放给游客参观,但必须申请执照和聘用合格向导。朋友后来联络上一名向导,促成此行。
即使在30公里外的江沙,很多人也不知道隔壁小镇的“世界文化遗产”与考古遗址,他们更熟悉镇上口碑好的餐馆。但我一想到离我们几百里外的玲珑谷是原始人类的摇篮,人类祖先曾在这里游走、狩猎、觅食、繁衍和居住,就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湖上凉风习习,远处的山峦,天上的云朵,平静的湖面,随着船只的移动形成千变万化的景致,船夫说周润发主演的《国王与我》,就在这里取景。
那晚抵达江沙时已是傍晚时分,和朋友们会合后,先在小酒店安顿好行李,然后到当地人推荐的江沙皇城海鲜饭店吃晚餐。
这次出游,是因为好友要回江沙(Kuala Kangsar)省亲,我想趁机重游30年前玩过的霹雳州马来王朝古都江沙,顺道走访十多年前发现古人类踪迹的玲珑谷。朋友却认真地当起“先头部队”,提前到江沙和玲珑勘察各种景点,规划行程。
我们一行六人,向导Eleng多带了两名助手,原来洞与洞之间的森林小径难行,有些地方根本没路。当局修建的步行栈道因疫情半途搁置。进入岩洞须爬高爬低,甚至钻进很小的洞穴,难怪需要这些助手来看顾我们这群乐龄旅客。
村子坐落在森林边沿,村长说,一到榴莲季节,当地盛产的甘榜榴梿多得可装满一船。听闻附近有个瀑布,我们决定前往,但没走多远便被船夫叫住,原来村人说最近有野象群在瀑布附近出没,大家只好打消念头。
走进热带森林,最怕被山蛭悄悄盯上。被山蛭盯上是毫无知觉的,被它吸血时不痛不痒,通常是脱下鞋袜检查时才知道自己“中招”。玲珑考古岩洞周围的山蛭不算多,但队友中还是有人中招,向导从周边野生植物中摘了几片有止血功能的叶子,揉成泥后敷在伤口上,果然奏效。
当地人说这里是个“失落的世界”,走进这里真有这种奇幻的感觉。联合国世界遗产委员会早在2012年就把这里的远古人类考古遗址列为世界文化遗产,但十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多少人知道玲珑这个马国小镇。
玲珑谷小档案
车子开进只能容纳一辆车通行的小路,尽头是一道上锁的铁门和篱笆。为了防止人们破坏考古遗址,当局设了这道围篱,必须等向导开门才能入内。围篱内是加影洞的入口处,也是参观这组岩洞的的出入口。
第二天凌晨5点多,我们坐上朋友的车,摸黑直奔玲珑,为的是想观赏拉班湖(Tasik Raban)的日出。可惜当天云层太厚,没能如愿。1930年代,英殖民地政府和霹雳政府在霹雳河兴建水坝(Chenderoh Dam)解决电力和水患问题,拉班湖是建水坝后形成的人工湖。
入岩洞须找专业向导
黑豹、巨蟒和钟乳殿堂
那还真是个魔幻原始世界,有望不到顶部的参天古树,有据说还盘踞在洞穴里的巨蟒,有神秘诡异、流传着各种传说的溶洞,在穿越溶洞周边的原始森林时,还能看到奇形怪状的石壁,各种奇花异草,艳红色的蘑菇,叶子泛着荧光蓝的蕨类植物……
用现代人的眼光看古人类的生活环境,一定觉得既艰辛又惊险,但史前人类应该还没发明“艰辛”这样的字眼,只是和地球万物一样,本能地避险求存。
入森林攀岩洞
在原始森林寻幽探秘是需要一些诀窍的,例如我们在岩洞外看到两棵巨大木棉树。向导说如果在森林里迷路,可用粗木棍敲击树根,这样声音就会传播很远,方便人们前来营救。
餐馆与住宿选择
被冠病疫情禁足近三年,首次出游只去了五六百公里外的马来西亚霹雳州,却意想不到地穿越几万年时空,闯入史前人类为躲避毒蛇猛兽,遮风挡雨,求取安稳暂住的岩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