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欣蓓目前在伦敦过着数码游民的生活,从事自由职业。她在受访时说,每天从清晨6时开始工作到中午,接下来的时间就在当地旅游。这样的生活从今年1月开始。“马来西亚公民到欧洲,规定在180天内允许逗留最多90天,之后得离境,所以一开始我只打算尝试三个月。但我在第二个星期就决定要长久地过这样的生活,于是取消了回程机票。”

有人向往不同地方的高级美食飨宴,有些人就特别想体验当地人的生活,例如看看本地的政府组屋是什么样子。持有导游执照的叶孝忠,曾安排旅客朋友走入本地人的组屋单位,更深刻了解国人的生活状态。他认为,虽然组屋不会是旅游宣传册的主角,却和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从衣食住行到婚丧嫁娶,经常就在组屋上演。

土耳其马尔丁神学院后山,是林道锦每个傍晚流连的地方。(受访者提供)

陈欣蓓在巴西旅游时,独自在夜路上差点遭攫夺财物。作为亚洲女生,独自旅游,四处冒险,她说开始时全凭初生之犊的勇气,现在也不尽然可以完全避免身边人的担忧。但她认为,旅游活动逐渐普及,而意外总是难以预料,与其因为担心而阻止,不如给予祝福和鼓励。

于是,神学院成为他脚下能及的最高点。坐在神学院的挡土墙上,双脚悬空,将逶迤散布在山坡上的蜂蜜色建筑尽收眼底。耳边回荡着庄严悠扬的诵经声,脚下的平原向一望无际的远方摊开。

疫情来袭让这一工作模式再次活络起来。带有一台笔电和网络环境的打工人可以走多远?

  • 手机:一部手机已经承载很多功能,可以搜寻资料、导航,做记录。
  • 随遇而安的心态:旅途中会出现很多变数,比起出发前就把一切都计划好,不如带着一颗随遇而安的心,且走且看。
  • 旧衣物:有些旧衣物可能穿了数次,还不到破损的程度,自知不会再穿了,就会留在当地旅馆,希望能转让给有需要的人。

不规划行程 等待故事发生

在旅行的时候,了解当地的历史文化也可以为旅途增色不少。叶孝忠分享,他曾经参与约旦河西岸导览团,在那个以巴冲突剑拔弩张的地方,旅行巴士还安装防弹玻璃窗。当时,导览团由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两个导游负责讲,两人说出了立场截然不同的故事,让他觉得很有趣,也深度了解当地的文化和历史。

在OH! Stories策划团队眼中,惹兰勿刹一带是“陌生人的避难所”。这里从沼泽地发展成会馆和移民聚集的地方,至今仍有移民、社团组织和夕阳产业四散在这一带的建筑与巷弄间。和其他规划良好但不免商业化的文化遗产街区不同,惹兰勿刹像城市的背面,它与干净现代保持距离。1923年建立的新世界游乐园曾是惹兰勿刹的心脏,为这一带注入汩汩生机。那个年代,公共空间很大程度上仍然依据种族和阶级划分,新世界游乐场却是不计贫富,欢迎所有人的公共娱乐场所。

在格陵兰岛上,林道锦(左)和林真云当起邮差,挨家挨户到学生家中送明信片。(受访者提供)

他忆述那段追逐麦田和日落旅游经历,让人想起B612星球上的小王子。小王子同样戴围巾,爱看日落,也那样不知疲倦地与人说故事。

打工换宿,换来的不仅是食水和住宿,还有物质难以衡量的经验、回忆与情感联系。正如陈欣蓓所说的“只有对城市有了回忆,城市才有它的灵魂”,经历过封锁时期的人们如果对千篇一律的景点旅游感到不耐,更害怕蜂拥前往热门景区的人潮,也许可以通过打工换宿,感受别样旅游体验。

Tribe美食之旅带参与者参观薄饼皮制作过程。(档案照)

Terraformers正在努力耕耘这块领域,希望在其他合作团队的支持下,展现再生旅游带给不同社群和部落的正面影响,并且发展出更纯熟的系统,利于原住民参与开发再生旅游,发扬不同文化与保护大自然。目前,她们尚未在在本地开发再生旅游,而是定期主办社区活动推广这个旅游模式。

从2015年开始走穷游路线,试过打工换宿、背包旅行、沙发冲浪(couch surfing)的陈欣蓓,直言穷游已刻在她的基因里,但如今换了身份成为数码游民(digital nomad)。

在“迁徙”到伦敦前,她到过瑞士、巴黎、南法、意大利、荷兰和比利时。

叶孝忠说,他临时决定行程或住宿的习惯,让很多朋友受不了。但他觉得选择旅游景点没有特别的条件,就算是在本地偶然走进一些人们已经不再去的商场,细心挖掘也会发现故事。

New World’s End结合真实空间与虚拟故事,营造独特的导览体验。(OH! Stories提供)

穿上舒适的鞋子,手握地图,戴上耳机,然后跟着随身听的指示,在惹兰勿刹展开一场探索旅程。行走在街头巷弄间,进入特别打造的住屋空间,全程无导游,只凭当下所感,跟着故事人物奇然和罗莎的脚步,感受人物的命运和爱情故事,如何与欢乐场所的华丽与哀颓产生互文,又如何隐喻历史街区的演变。 

蔡枋芩受访时说:“我们相信再生旅游能让原住民意识到当地的独特优势,通过传统文化的底蕴和他们珍视的大自然来吸引旅客。在确保村民从中获得永续利益的同时,也希望带给旅客一个更有意义和教育性的旅程。”

旅行时必不可缺的物件,显示旅人的性格和心态,一起看看三位旅人在旅行时的必备物件。

林道锦说自己每到一个城市,多数会待上三四天,除此之外就不会特别规划行程,等待故事发生。2014年在突尼西亚旅行时,他和旅伴在餐馆里本想点烤鸡,却因语言不通只好比手画脚,结果端上桌的竟是一整个羊头。“我们也想过不如就算了,但那股羊臊味实在太重,我们不得不要求更换。”

她说,打工换宿让她和各地的人们相遇,交到许多关系亲密的朋友,甚至认识彼此的家人。“这些家庭、朋友让我像在所到之地永远有个家。”

蔡枋芩初院毕业后到马来西亚背包旅行,行经北马一座小镇时,美好的石灰岩山景色,甚至让她感觉可以媲美美国国家公园。但她却听马来西亚的亲戚说,政府有意发展旅游业,将小镇改造为旅游区。这让她心头一沉,深知大幅度改造的负面影响,包括伐木,动物家园被破坏,小镇情怀变质等。蔡枋芩从那时开始渴望寻找新的旅游模式,减缓环境破坏,并改善当地人的生活。

他分享自己曾经参与马国前媒体人周泽南组织的导览团,到马来西亚霹雳州的玲珑谷小镇。“他对当地的知识丰富,了解各种河鱼。我们在甘榜的茅草屋吃了一顿很有意思的马来菜,很多食材之前都没吃过。”

两年多的疫情为人们带来的另一个反思,也许就是看待生态环境的目光。近年来,永续生活的倡议言犹在耳,能不能也实践在旅游上?两名热爱背包旅行,体验当地文化,贴近大自然的女生积极推广再生旅游,为游客创造有意义的旅行体验,也希望以旅游活动改善当地原住民的生活。

与蒙古人在蒙古包中饮酒唱歌。(受访者提供)

旅行社疫情前就锚定深度体验的旅游模式,带国外游客在早晨打太极,后到小贩中心吃早餐,当一天本地人。其他旅游体验也让旅客一瞥新加坡人的生活面貌,如走进本地组屋里和屋主亲近交流,学习烹煮本地菜肴;拜访传统南洋咖啡烘焙工厂,了解咖啡豆产地、烘焙技术,在扑鼻香气中搅动烘焙中的咖啡豆,使其冷却。

2019年,陈欣蓓(右二)到巴西打工换宿,从事农业工作,包括采摘树葡萄(也称嘉宝果)。(受访者提供)

林道锦:

户外密室逃脱导览团“逃离圣约翰岛”,让参与者在岛上探索解谜。(档案照)

这种以热情浇灌生活和梦想的精神让陈欣蓓向往。这段时间,她的日常工作是种植、施肥、采收和除草。

后来,余轩慧到越南旅行时,偶然在一个村庄体验当地生活,发现以原住民为主的旅游体验不但能改善原住民生活,协助他们保护大自然和民族文化,也能为旅客打造有意义的旅程。

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数码游民的概念则在1997年提出,这一群体没有固定的工作场所,利用网络设施移动办公,既可以是远程从事全职工作,也可以是自由职业或自主创业。无论如何,其核心都在于地理位置和时间自由,从而获得富足有意义的人生。

边旅游边闯关 参与深度体验

陈欣蓓说:“自由的概念是相对的,刚开始穷游时没有全职工作的束缚,但也没有收入,全靠存款,所以会影响消费能力。”

  • 笔记本:意大利品牌笔记本Moleskin,意思是如鼹鼠皮一样丝滑。
  • 圆珠笔:我不喜欢水笔,会糊会晕会弄脏笔记本。我写的字尽可能芝麻小,因为包里只装得下一本笔记本,要节约。
  • 摩卡壶:我在家每天都做手冲单品,携带摩卡壶是逼不得已,总不能把鹅颈壶和磨豆机等都放包里吧?只能期待有天在某处落脚,可以把手冲工具再次集齐。

2.旅人是镜头,文史是焦距,体验是成像

回忆和经验难以衡量

旅行必备物品

蔡枋芩后来在本地一场初创生态环境活动上认识余轩慧,两人志趣相投,互相交流再生旅游的想法,在去年建立了旅游平台Terraformers。Terraformers目前和当地合作伙伴开发旅游业,原则是尽量降低常见的负面影响。

旅人向红瑶族女子学习传统针线活。(受访者提供)

旅途中的危机

除了教学生们写明信片,林道锦(中)还教他们唱马来民谣“Rasa Sayang”。(受访者提供)

疫情后的第一场旅行在瑞士,林道锦说:“当时的规定还很多,一旦在当地染疫就要在那里隔离,诸如此类的担忧让我在出发前感到忐忑,但踏出那一步后,却忽然有种空气格外新鲜的自由感。”

蒙古人独特的传统料理“boodog”,即羊皮石头烤肉。(受访者提供)

这个导览活动在2021年6月推出,通过新颖的旅游模式,引领人们用新目光看旧地方。艺术总监黄治维说,他们观察到,外国人普遍视新加坡为过渡到邻近国家的“中转站”,对新加坡的印象只是现代、干净、发达,因此他们想要打造更具深度的在地旅游体验,而非只是流于形式。疫中推出的New World’s End,原来主打让本地人发现不一样的新加坡,现在随着旅游活动复苏,他们有三成参与者为外国游客。 

通过不同的旅游模式,想要传达的信息都是:在新加坡,旅游不只是买东西吃东西,即使是不起眼的犄角旮旯也有故事待发掘。

陈欣蓓(右)在瑞士打工换宿时认识的“家人”。他们当时开车经过时发现湖面结冰,便下去滑一滑。(受访者提供)

虽然旅游形态越来越多元,但并不意味着跟团旅游就是过时,充满约束或只会定点打卡的模式。如果体验感在旅行中如此重要,那么参与素质良好的导览团,更能了解地方的历史和文化渊源,突破个人的限制和盲点。除此之外,行前功课也很重要。叶孝忠说,自己通常会参考博客或请教当地朋友,来挖掘在地旅游资讯。

从2010年便开始背包旅行,游走近40个国家地区,包括古巴、埃及、突尼西亚和法罗群岛,旅游写作人林道锦却是在疫情后,才第一次体会到旅游的疗愈感。他直言,过去的旅行,更多关于体会和冒险,而疫情的禁闭和封锁会让人习惯待在舒适圈。

从所到之处带走的除了纪念品,还可能有新的习惯。自从到欧洲旅行后,他就受到当地人爱到公园休憩野餐的生活风气影响,回来后也开始喜欢野餐。疫情边境封锁期间,他会骑脚踏车到岛国的公园野餐,也带上喜欢的食物,就像旅欧时会到超市采购野餐食材那样。

改变外国人对本地的印象

陈欣蓓:

对一些人来说,旅游可能是逃避现实责任,呼吸新鲜空气的一扇窗;但也有人视旅游为一种生活状态,甚至是志业。可以确定的是,旅行绝非乌托邦,也充满未知数,潜藏不快和危机。

在生活多年的城市里,也总有不知道的事,而旅人即使手上有最好的旅游指南或应用程序,也可能会略过有趣的地标和街道,导游的角色因而十分重要。Tribe以“酋长”(chief)称呼导游,象征着他们扮演的重要角色。部落酋长了解地方的点点滴滴,包括其历史和传统,跟着他们可以了解在地人的生活,在哪里购买每周杂货,在哪里晨跑风景最好。

New World’s End结合真实空间与虚拟故事,营造独特的导览体验。(OH! Stories提供)

目前有不少国际机构都在推广再生旅游,尤其在南美洲有很多再生旅游的项目。但蔡枋芩和余轩慧也意识到,再生旅游需要有充足的规划与远见,考虑到不同的社会环境和经济目标。

3.从背包穷游到数码游民

“从前在多人共享的青年旅馆,半夜里有人回到房里放歌曲,大家还能一起唱,多么快乐,但现在不行了,因为明天早上要起来上班。”现在对她来说,良好的工作环境包括稳定的网速十分重要。但工作重要,旅行也重要,要时时在两者取得平衡。

林道锦在埃及旅游时,处处防范,也面临在餐馆里被坑但旁人若无其事的不快经历,甚至在比利时的火车上被偷走护照,但也只能经一事长一智。

  • 墨镜:墨镜除了可以遮阳,旅行期间状态不佳,眼周水肿或浮出眼袋时,可用墨镜遮挡。
  • 围巾:不像手脚可以用长袖衣或长裤保护,颈项经常被忽略,无论天气炎热寒冷,围巾都可以保护脖子。旅行时习惯穿素色衣服,围巾是最佳穿搭配件。
  • 相机:从现代都市到跋山涉水,旅行时都少不了相机在侧。除了景点,也追逐日出、日落,尤其喜欢捕捉光影;为了拍摄满意的照片,起早贪黑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 药物袋:在疫情之后更加意识到身体状态会直接影响旅行质量,行前都会根据医生朋友开的药物清单,备好一个密封袋的药物。

现在边旅行边工作的陈欣蓓,很难想象刚开始背包旅行时,只要有帐篷可睡,有厕所可用就很满足,现在她对住宿的要求变高了,不能再住青年旅馆。

经历冠病疫情,瑞士的秋色首次让林道锦感受到旅行的疗愈功能。(受访者提供)

有一天傍晚,她取了屋内的面包来吃,不料因此惹恼了爷爷,只好隔天再去买一条新的面包赔罪,但爷爷也为自己前一天的反应道歉。同住一屋檐下容易因为小事产生摩擦,但也容易冰释前嫌。

流连神学院 追逐麦田日落

马克·吐温说过,旅行对于偏见、顽固和狭隘的思想来说是致命的,正因如此,我们亟需旅行。在地球上一个小角落里蹉跎一生,就无法获得开放、健康、仁爱的价值观。这么说可能有点绝对,但林道锦确实在旅途中感受到不同价值观的冲击和惊喜。

近年来,旅游中的体验似乎更甚于购藏商品,但在林道锦看来是不冲突的。他会在旅途中收集具有特别意义的摆件或家具,陈设家中便形成一个世界,充盈着探索的气息。他在西班牙南部小镇龙达旅游时,和旅馆主人聊起屋后的橄榄树,万万没想到退宿的时候,主人竟然就到后院取了一棵小橄榄树送他。忆述这段故事时他仍然那样兴奋,语气和眼里都透着不可思议的欢乐。

叶孝忠在霹雳州玲珑谷的甘榜茅草屋中吃道地美食。(受访者提供)

疫后,林道锦还到过土耳其的马尔丁,那是一座位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北部,距离叙利亚边界仅30公里的城市,坐拥肥沃丰饶的两河文明之魅力。增吉利叶神学院后山是他每个傍晚的流连之处。神学院建于1385年,后方是据说有3000年历史的古堡,唯现在由土耳其军方占据,是高度戒备的禁区。

开发旅游业 降低负面影响

疫情期间,人们经历了无法肆意出游的封锁状态;走过疫情,诸如机票价格等旅游费用,也不复以往。然而,旅游作家叶孝忠却认为,旅行到了一个程度的时候,其实很多景点都相似,也不一定要去很远才算旅游,在邻近的马来西亚已经可以发掘很多新鲜的体验和知识。对他而言,深度了解一个地方不为人知的面貌,反而是旅行的意义。

在当地的另一场奇遇是,他们被当地人邀请回家吃饭,抵达后才发现那是一场丧礼。林道锦说,阿拉伯人好客,他在马尔丁也被当地人邀请回家喝茶,但碰上丧礼实在是前所未有。

在荷兰的时候,陈欣蓓(右)住在当地好友的露营车中。对方是她2018年在秘鲁背包旅行时认识的心灵相通的姐妹(soul sister) ,两人来自不同的地方和背景,却十分投缘。(受访者提供)

蔡枋芩说:“我们希望旅客明白,通过选择再生旅游目的地时,他们也在帮助改善旅游业,这可以形成一股庞大的助力。”

法国作家萨米耶·德梅斯特(Xavier de Maistre )在1790年因为一场决斗,被禁足在家42天,却写成另类旅游纪事《在自己房间里的旅行》 ,阐释如果旅行的乐趣在于重新看世界,那么只要努力,在房里也能做到——一颗以好奇血液维持跳动的心,以及斗胆挑战的勇气,对旅行如此重要。

随着疫情后旅游业复苏,人们对旅行的追求也产生变化,不再满足于鱼尾狮、伦敦大笨钟和巴黎铁塔的景点式打卡,即使跟团也渴望更在地、更具深度的行程,从衣食住行到历史文化,走进当地人的生活。跟着旅人的脚步,也聆听旅游业者的初衷,探索报复性旅游以外,还能在旅途中收获什么,回馈什么?

爱上公园休憩野餐

1.在陌生的世界建立自我

林道锦在土耳其马尔丁认识库尔德族朋友莫哈末,两人一同跳上巴士,眼里收获一望无际的麦田。(受访者提供)

花钱“买”新鲜体验

Tribe合伙人兼合作总监刘育松受访时说,目前,他们也在推广永续发展主题的导览团。 其中,“Zero to Hero”是关于食物可持续性,带参与者了解蔬菜和农产品,学习如何减少食物浪费,将“丑食”化为堆肥。

叶孝忠:

透过沉浸式导览 用新眼光看惹兰勿刹

“让我惊讶的是,那场丧礼没有一点伤感的气氛,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是派对。”

旅途中踩雷也一笑置之

在蒙古的同龄朋友居然能霎时把日常与气候转变连接起来,而在新加坡长大的余轩慧,被保护得非常好,根本无法做到或明白其中的关联。她为之感到惭愧,也受到原住民智慧的熏染,开始反思怎么结合自己对旅游与不同文化的热爱,来保护原住民和维护他们的家园。

手握地图,戴上耳机,然后跟着随身听的指示,在惹兰勿刹展开一场探索旅程。(OH! Stories提供)

林道锦像朋友圈中的交集,从潜水、自驾游到背包旅行都有各自的朋友。他认为,旅游得找互相了解而且步调相似的旅伴。和中学同学林真云从2010年开始结伴背包旅行至今,他说,对方是他踏上冒险旅途时的最佳旅伴。

在旅途中踩雷对他来说,也无伤大雅。“就算是吃到难吃的东西也蛮好笑的啊,当然不要每餐都难吃。”

在以色列参与的导览团,让叶孝忠了解当地的历史渊源。(受访者提供)

Tribe特旅精品旅行社提供多样化的旅游选项,满足不同旅客群的需求。其中,#instawalk系列带旅客前往打卡圣地,包括牛车水、武吉士、四马路和甘榜格南。Tribe也推出密室逃脱游戏导览团,让旅客在牛车水、星耀樟宜和圣约翰岛边游走边闯关。

实际上,OH! Open House向来主打通过艺术形式来讲述新加坡故事,他们以不同的公共空间,甚至陌生人的家来呈现本地历史与文化故事。2011年的OH! Marine Parade活动,就由12名艺术家将五座组屋打造为艺文空间,通过艺术作品和装置,叙述马林百列区的故事——填海工程、鬼魂与恶灵传说,以及此处的甘榜精神。

在这之前有着丰富打工换宿经验的她,分享了2019年到巴西里约热内卢打工换宿的过程。当时,那是旅程的最后一站,之后她便准备回国找一份稳定的工作。面对近在眼前的生活转折点,心情微妙也忐忑的她,来到一对中年情侣的家中打工换宿。这对情侣打工奋斗了20年,才到郊外盖起自己的房子,创业做有机狗粮,屋外的田地用于种植蔬菜、萝卜等食材。

疫情迫使旅游业转型,Tribe游戏导览团推出如“牛车水命案”(Chinatown Murders)、“星耀劫案”(Jewel Heist)和“逃离圣约翰岛”(Escape from St. John’s Island),不仅因为本地人不大可能跟团逛星耀樟宜或参观鱼尾狮,也因为他们观察到人们不会付费参加千篇一律的导览团,但愿意花钱“买”新鲜体验。

越南红瑶族女子在森林中采集香料。(受访者提供)

再生旅游 改善原住民生活

Terraformers平台上目前有蒙古和越南北部两个选项,当旅客有兴趣时,她们会协助联络当地村庄,也向旅客介绍当地的自然环境和传统文化。蒙古之旅的行程包括与当地人同欢共庆牦牛节,尝试制作乳制品,骑马徜徉于大草原,仰望浩瀚星空,以及寄宿在蒙古包。

2019年夏天,余轩慧到蒙古旅行时,因为找不到冰淇淋而纳闷。当地朋友说也许是因为前年的冬季雪下得少,草原缺乏滋润导致牛羊食物不充足,因而导致奶乳短缺。这让余轩慧感到十分震撼,发现地球暖化对不同国家和人民的影响极为不同。

余轩慧(右)和蔡枋芩致力推广再生旅行,以旅游活动改善当地原住民的生活。(档案照)

去年10月,林道锦到格陵兰岛与在当地教学的林真云见面,也为一班13名学生上了一堂课。在那个镇上,许多人可能对外面的世界缺乏想象,于是他带了新加坡的明信片和邮票,让同学们为彼此写明信片。他和林真云则当一回邮差,挨家挨户为他们送信,传递一分心意。这未尝不是一种在旅途中结缘的方式。

卡尔维诺在《看不见的城市》里,用意象和诗意的语言把城市编织成神秘绮丽的迷宫,让人目眩神迷,如梦如幻,深陷在城市的魅力之中,任由希望、记忆、梦想和欲望在其中滋长。独立艺术组织OH! Open House最新的导览活动New World’s End,则在惹兰勿刹一带营造沉浸式导览体验。

一天在前往神学院看日落的路上,林道锦认识了库尔德人莫哈末。在莫哈末的邀请下,两人一同搭小巴士前往达拉古城,在途中,林道锦第一次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平行,左右两侧尽是金黄色的麦田,像广袤无垠的金色海浪。想象与七八千年前的人们守望同一片麦田景色,让他无限感动,眼前仿佛就是永恒。

然而,在一段时间内住进陌生人的家,同一屋檐下,会否不习惯或产生摩擦?陈欣蓓笑说,她在希腊打工换宿的时候,和一对七八十岁的爷爷奶奶同住,每天工作五小时,住宿与饮食由他们提供。

“我们以为旅行只为看世界,却在旅途中认识彼此,创造价值。”

平衡工作和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