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这本散文集时，也在读刘大任的青春和他初老心境。
其实是因为半年前读了刘大任的《阅世如看花》，勾起了心底对商禽的人和诗的好奇。
《阅世如看花》里有篇文章叫《夜访商禽》，刘大任辗转得悉商禽罹患帕金森后，特意登门拜访。等刘入门，眼前看到的诗人身躯已扭曲几乎蜷缩成一团，口齿不清，在短短2000字散文里，刘叙述了商禽的一生，最后抄了商禽成名作《长颈鹿》做收尾，一诗两解，究竟是时代的典狱长囚禁了年轻的心，还是那具日渐破败的身躯，囚禁了诗人渴求的自由意志呢？
如今，刘大任早已过古稀之年，80岁的他偶有作品在报刊上出现，我有缘见到就打印出来珍藏细读。倘若你问我刘大任的文章好在哪里，我想便是有一股始终不变的，对任何事物都关注的热忱与关怀，他是中国自古以来，典型忧国忧民的士大夫那款人。可惜的是，当今华人世界，这样的知识分子已成稀有物种。
舍不得肯定是有理由的，书里有大量描述中国与欧美园林造景的掌故。读这书的两年前，曾到苏杭逛过几个有名的园林。其中拙政园的园林造景让人难忘。这书里肯定有写到拙政园，可是刘大任着墨更多的是欧美园林造景以及他们所培植和收集的植物品种自何处而来。读他写这些植物，如数家珍，感兴趣的人肯定读得意犹未尽。
刘大任的散文，除了谈高尔夫球、时政和园林，一般若涉及自己或他人身世的叙述，大都是哀伤基调的。当然，这哀伤是比刘大任小说里的哀伤轻微。我有阅读自虐的倾向，时不时要拿刘大任的小说来虐一虐自己。尤其在夜深难眠时，随手就要读他的小说，所以书架上总能看到刘大任，只是他的散文我看完都送人，独独这本不送。
刘倒是自己想通，既然散文写不了，不如重操旧业写小说，也因此在这集子出版若干年后，遂有了《当下四重奏》这本内容着重讨论生活在美国的老年华人与妻、儿孙，以及西方社会摩擦撞击的低吟沉思。
还是有火气的读书人
去年7月尾，到了台湾一趟。这次到台湾纯粹是公务之旅，但又因为是突如其来的旅行，而且地点在台北，免不了要到那里买书。去之前，通过互联网在博客来买下了商禽的诗全集。以前，也曾在书店看过这诗集，奈何因缘不具足，就没有买它的理由。此趟行程，肯定不只买了这本诗集，可是这本诗集却成了我非买不可的书，至于是什么促使我非买不可呢？
《长颈鹿》一诗两解
除了园林，集子里更大的篇幅是谈人情故事。尤其是刘大任在美期间，遇到的种种人，种种事。不晓得是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每次读刘大任，都要联想到张系国，尤其是张的《香蕉船》。当年那些从台湾到美国去的青年，辗转多少春秋过去，如今都是华发丛生的老头了！当你在读这本散文集时，也在读刘大任的青春，一直读到他的初老心境，在精彩处拍案，在失落处叹息惆怅。
虽然刘大任在文字里说自己淡泊了，但到底是有火气的！特别是谈到爱国问题，谈到中华文化与传统的问题，他自有道理。不过也因为执拗，也导致了他本来写得好好的某周刊专栏，因一篇“政治文章”最终腰斩，也少了一笔稿酬收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