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船站在人群中,面容憔悴,形容枯槁,黑泽明走了过去,问三船:“你没事吧?别硬撑着。”
拍《影子武士》的时候,原来的主演胜新太郎(这位大叔最经典的形象是座头市!)因为要在拍摄现场录像(为了回去之后观察自己的演技),遭到了黑泽明的拒绝:“简直多此一举。”胜新太郎抱怨说:“我就是这样的演员,这样的心情没法演戏。”黑泽明回答:“这样的话,就请你辞演吧。”气得胜新太郎扑上去要揍导演。
大家说:这不是香奠,这是我们给导演的电影票。
在东京,永田社长则茫然地问大家:“什么是格兰普瑞?”(grand prix 最高奖)原来,意大利电影公司的一位负责人乔丽女士看了《罗生门》,觉得不错,推荐给了威尼斯电影节,获得了最高奖金狮奖。
3.黑泽和子著,焦阳译,《上山的路:我的爸爸黑泽明》,新星出版社。)
三船表示,只要电影由黑泽明导演,并且全部制作工作交由三船制作公司担任的话,就答应出演山本五十六,他显然希望就此机会和黑泽明恢复伙伴关系。
梦想当一个摄影师的三船敏郎来到东宝应征摄影部,却误打误撞被安排进了演员的考场。隔壁的摄影棚里,黑泽明正在拍摄《我对青春无悔》,午休的时候,高峰秀子跑来对黑泽明说:“有个家伙很不错。”
1971年,因为《电车狂》的失败,黑泽明在家中用刮胡刀在全身割下21处伤口,倒在家中浴缸里,自杀未遂。之后,他和苏联合作拍摄了《德尔苏·乌扎拉》,苏联方面提出希望三船来出演,三船本人还为此特地自费到国外协调各方,调整了自己的工作日程,空出了四年时间。
(作者为中国作家)
这句话被大肆报道,有人认为,正是这句话触犯了黑泽明。
但《罗生门》在日本的票房极差,观众的评价也相当不好,几乎面临立刻下映的命运。黑泽明的下一部电影也被迫解约,他心灰意冷地去多摩川钓鱼,刚一扬杆鱼线就断了,黑泽明垂头丧气的回到家,刚进门就听夫人讲:“恭喜恭喜!”
在拍《最美》之前,他嫌弃当时年轻女演员身上有的那种娇气劲儿,就让女演员天天跑步打排球,学习打鼓组乐队上街游行。结果,《最美》里的女演员们在拍完这部戏后,几乎都放弃了演员的梦想嫁人去了。其中一个叫矢口阳子的,性子烈,脾气暴,只有她敢于和黑泽明大吵不休,在片场,大家总是看这两人吵架。
他们的最后一面,在本多猪四郎导演的葬礼上,那是1993年2月28日。
1995年,黑泽明在京都写剧本时,跌倒骨折,他坐着轮椅听说了三船病情恶化的事情——
他们的结合,几乎是完美的。
他的成名作品《罗生门》,1950年8月25日首映,8月21日和22日接连遭遇火灾,不得不召集演员进棚补救配音。拷贝在25日凌晨才送到东京大映总社。试映立刻开始,外号“永田大喇叭”的永田社长平时看片的时候经常说“这肯定不行”“片子太烂了”,看完之后,沉默片刻,最终说:“我也没看懂是怎么回事,不过片子很高雅嘛!”
在横滨黑泽电影摄影棚里举行的“告别会”上,前来吊唁的影迷多达3万5000人。他们每个人留下了1800元。
据说,是因为这句话让黑泽明对三船敏郎的演技产生了怀疑。
做副导演的时候,向公司提意见要为摄制组成员改善伙食,公司制作科表示同意。黑泽明向大家拍胸脯保证,没想到,第二天的盒饭照旧。黑泽明拿起饭盒,径直走到制作科科长面前,把盒饭朝科长脸上砸去,科长满脸饭粒。
但福克斯公司最终没有接受这个条件。据说,在采访时,三船敏郎无意间说:“黑泽先生选用的都是非职业演员,这也是招致如此结果的原因之一吧。”
1946年,6月,东宝制片厂。
2.黑泽明著,李正伦译,《蛤蟆的油》,南海出版公司。
我还听说过,《用心棒》里三船敏郎咒过导演;《蜘蛛巢城》里三船被万箭齐射一场戏,黑泽明让真的神箭手来演,把三船吓得半死,从此怀恨在心。
在《红胡子》的杀青庆贺宴上,黑泽明对助理野上照代说:“小国对我说了,这次的三船不对头。”
黑泽导、三船演,这对日本影坛最佳组合自1948年起到1965年为止,一共合作17年,拍摄16部电影。三船敏郎曾对外宣称:“在其他电影里,我都没再能体会到和黑泽明合作时的那份自豪感。”黑泽明则说:“三船是旧日日本电影界中独一无二的有才之士,入戏之快更是超群。”
科波拉拍完《教父》之后承认,《教父》中很多地方都受到了黑泽明电影的影响;《犬之岛》里,狗狗们的站位全面致敬了《七武士》,小林市长一出场,就被我这个三船敏郎粉丝认出,这是三船在《天国与地狱》里的造型。
黑泽明是世界的黑泽明,关于他的事迹实在太多……
斯皮尔伯格一言以蔽之:“黑泽明就是电影界的莎士比亚。”
第一部作品《姿三四郎》在被内务省审查时,当时的审查官认为影片有明显“英美”风格,破口大骂,只有小津安二郎力挺:“满分百分的话,《姿三四郎》可以打120分。”最终过关。
这个版本只是众多说法之一,黑泽明的官方回答是:“我与三船君并没有闹矛盾。只不过与三船君一起能做的工作我们全部做完了。也就是说,已经无事可做了。”
——《等云到》
他的恩师山本嘉次郎每次拍摄之前,都要让黑泽明对天发誓:“绝对不发火。”
(参考资料:1.野上照代著,吴菲译,《等云到:与黑泽明导演在一起》,上海人民出版社。
泽明听了大怒:“混账!我们在这里剪辑有多辛苦,你难道不知道吗?”
没有了三船之后的黑泽明电影,从《影子武士》到《乱》再到《梦》,很精彩,很诗意,很莎士比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少了一点味道。
真实答案谁也不知道了,可是《红胡子》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合作。
对于他们的结合,黑泽明说是别人撺掇,而阳子则说是黑泽明主动狂追。很多年之后,她还对女儿说,婚礼之后才从背面看坐着的丈夫,发现他的头顶已经开始秃了:“他个子高看不到,我被骗了。”
在日本国内,他更出名的外号是“天皇”,因为他对自己的电影要求严苛,什么都管。拍《战国英豪》时,为了拍一个满意的天晴镜头,足足等了100天;拍《天国与地狱》时,有一栋民宅的二楼阻挡了拍摄演员从新干线丢出现金的镜头,他最后决定把该民宅的二楼给拆了。拍《德尔苏·乌扎拉》的时候,他不愿意用马戏团的“目光呆滞”的老虎,结果摄制组从西伯利亚捉了一只小老虎,为了让小老虎快点长大符合拍摄需求,老虎每天的食物费用比黑泽明本人的津贴还要高。
幸好他没活到现在,要是知道现在中国的流量明星们,不记台词在现场念“12345”对口型,恐怕要气炸。
三船敏郎曾经试图挽回,1967年,日美合拍《虎!虎!虎!》,摄影进行了20天,福克斯公司就以黑泽明神经衰弱为由,解除了他的导演职务。在找人替代黑泽明的同时,福克斯邀请三船出任主角山本五十六。
1997年圣诞夜,三船敏郎去世,享年77岁。据说,黑泽明在得知三船的死讯之后评价:“日本像三船君那么了不起的演员再也没有了!”
剪辑当夜,偏偏藤原还打电话给导演:“听说那个镜头终于ok了,我们两口子正干杯庆祝呢!”
——黑泽明
成为演员的三船敏郎曾经心有不甘地说:“堂堂男子汉,岂能靠脸来吃饭?我终究是要转到摄影部那边去的。”这时候的他,大概永远想不到,五年之后,因为《罗生门》获得第16届金狮奖,三船成了“世界的三船”。据说,阿兰·德龙坐飞机的时候,听说三船和他都在头等舱,立刻立定上前鞠躬,说我想看一眼世界的三船。
拍摄《电车狂》的时候,藤原釜足有场戏,要讲大段的台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藤原当日状态不好,总有个别句子不能完全照着剧本来。一开始,黑泽明还客客气气地说“釜先生,好好说台词啊!”重复了几次不见好,于是愤怒地一甩剧本,现场找了工作人员去提词。在拍摄完成之后,再后期剔除掉现场提词的声音。
这是三船先生多么想听到的一句话啊!
凭着《德尔苏·乌扎拉》,黑泽明成功复活了,虽然日本依然没有电影公司愿意为他的新作投资,有三年的时间,黑泽明靠出演威士忌广告,才得以维持生活,一直到好友科波拉资助投资《影子武士》,黑泽明才重新回到世界电影舞台。
20年前,黑泽明导演去世了。
九个月之后,1998年9月6日,黑泽明去世,享年88岁。
黑泽明的导演生涯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三船敏郎之于黑泽明,相当于笠智众之于小津安二郎,在黑泽明的电影里,我们总会看到三船敏郎的身影,而三船敏郎也把自己最完美的演出献给了黑泽明。
斯皮尔伯格一言以蔽之:“黑泽明就是电影界的莎士比亚。”
两个人的隔阂,似乎从《红胡子》之后开始。
黑泽明是世界的黑泽明,关于他的事迹实在太多,《星球大战》最初的构思和结构来自黑泽明的《战国英豪》;1977年第一部《星球大战》, 莉亚公主对应雪姬公主,欧比旺对应大将军,R2D2和C3PO则分别对应高瘦农民甲和矮胖农民乙。
他从不允许演员随意改编他的台词,连把“这真好吃”改成“这挺好吃”也不行。
黑泽先生沉默了一阵,目光看着远处,说道: “三船真是好样的。要是见到三船,我一定要这么夸奖他。”
三船回答:“没关系。”
黑泽明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
一个年轻的汉子,正在里面大闹特闹,他像刚被捕获的野兽,暴跳如雷。我站在门口,看呆了。
他足足等了黑泽明四年,可是黑泽明没有起用三船。
《罗生门》也是我所看的第一部黑泽明的电影,这部电影的主角便是三船敏郎。野上照代在《等云到》里回忆,《罗生门》中有接吻镜头,三船敏郎第一次拍吻戏,紧张地几天没睡好,拍摄当天还刷了好几次牙。
1945年,他们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