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美芳酒店,老板姓林,和我是同乡,那年参加过市议会选举失败,这点他也知道。再谈下去,才知道他比我小两岁,名叫阿临,人家叫他咖啡临,年轻时做过警察,当了21年警察,调了17个警局,早已退休,后来在职总做了两年保安,现在一个人住在金文泰。

他到底是谁?讲起中秋园如此滔滔不绝,又说中秋园有卖暖炉的,有出租脚踏车的,还有算命的,谈了老半天,真想从记忆里找出这个人是谁?一直想不出来。

刚捧着咖啡,有人在我背后叫了一声:你是海南街人。“海南街人”,听了很亲切,很舒心。因为那里曾是我的家,海南街的大街小巷,留下我很多黄金年代的脚印。那时我住26号,左边是卖暖炉的端记,战前是华中校友会;右边是一家皮箱店,之前是圣功学校。我6岁读书,便是读这所学校。闭起眼睛,我可以一间间数下去,数到最后的丽都旅店。

打篮球?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日子快得真可怕,一晃已经几十年,风光过的中秋园早已荒芜,两个篮球场也拆了,那个据说闹过鬼的公厕,也早已走入历史。

这人是谁?回头一看,是个不相识的老人,看样子有70来岁,笑眯眯地拍了我的肩膀。

早上在小贩中心喝茶,有个意外的“收获”。

他说,他住在美芝路46号,隔壁是美芳酒店,再下去是一家卖酒的店,一家印球衣的店,再下去是连城街,他的家对面是新娱乐和曼舞罗戏院。

坐在我旁边,又笑笑地说一句:“你是海南街人。”

海南街是战前的老街,老街快拆前,我请火炭店的阿发大哥,在他后面的那块空地,设个茶会与老街坊话别,我还讲了一些老街的故事。那天出席的街坊很多,大家想到快要分手,都依依不舍。那晚的聚会,没有见到咖啡临。

他很健谈,话匣子一开,都是海南街的人与事。他说:“我住美芝路,你住海南街。我认得你,你在中秋园打篮球。”

谈了老半天,分手时希望他常来茶叙,多谈海南街的人与事,也许多见面,多谈海南街,能找到一两个那时的童伴。那是我最大的心愿。

喝茶遇到有人叫我“海南街人”,使我又想起了海南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