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尚穆根为何形容377A课题就像是一列即将撞上来的火车。“问题在于我们是否有勇气采取行动,还是找地方躲起来保护自己,任由社会去处理火车失事。”
议员也是人,不可避免地会通过自己的宗教和道德观点来看待同性恋课题。然而,废除377A和保护现有婚姻定义免受司法挑战,在执政的人民行动党看来,不仅仅关乎个人良知,更关系到治国者的责任,即在复杂且敏感的社会课题上领导国家和定下政策方向。
这番话背后隐含的是行动党领导人一再发出的“预警”:不能假定行动党必定会赢得下届大选并继续执政,作为国会最大反对党,工人党因一场异常的选举结果而执政并非不可能。他们因此坚持工人党应达到与执政党相同的高标准。
有关废除《刑事法典》第377A节条文(简称377A)并赋予国会权力来定义婚姻的辩论进入第二天,首个发言的工人党议员林志蔚(盛港集选区)在叙述一位同性恋友人和他说过的这段话时,语带哽咽。
个人良知确实能提供一定的引导,但应在政治决策中占多大比重?哪些社会课题关乎个人良知,哪些课题又必须由政府肩负起责任引导社会方向?
尚穆根总结二读辩论时指出,工人党议员中,一些人支持废除377A却不支持修宪,一些人支持修宪却反对废除377A。他质疑工人党团队如此做决定,日后若掌权要怎么运作。
民选代表要做的是,把双脚牢牢扎根于个人良知的同时,不要忘了敞开双臂,为所有群体创造包容的环境。
本身是名虔诚基督徒的议员王心妍(西海岸集选区)在参与辩论时说:“我把双脚牢牢扎根于我的信仰,敞开我的双臂,尤其是对那些与我的信念不同的人。”
过去两天,不少参与辩论的议员发言时都真情流露,不仅难得地透露了他们的宗教信仰和婚姻观,也坦白了他们在遵循自己的良知(conscience)和体恤身边同性恋者之间,面对的巨大内心矛盾与挣扎。
也因此,工人党此次解除党督约束,立刻引来行动党的炮轰。包括内政部长兼律政部长尚穆根在内的数名行动党议员,公开批评或暗讽工人党自称民主,实则是工人党议员无法决定党的立场。
在政治决策中个人良知应占多大比重?
然而,在我国沿袭的威斯敏斯特体系下,朝野关系是对立的,反对党的目标是挑战政府,有朝一日取而代之。工人党无疑已是一股成熟的政治力量,不能完全回避权力更替的可能。
紧接着发言的另一名工人党议员何廷儒(盛港集选区),在叙述一位同性恋友人向她坦白性倾向的经过时,也难掩感伤。她形容:“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眼中的恐惧、悲伤和痛苦。”
这个问题见仁见智,而工人党的观点显然与行动党不同。林志蔚认为,工人党作为忠诚的反对党,要做的是对执政党的想法和提案,提出另外的观点和具建设性的批评。
回到废除377A和保护婚姻定义的课题上,虽然工人党秘书长毕丹星称,多数工人党议员最终投票支持两个修正法案,确立了工人党的立场,但他回避了执政党对于他解除党督约束的一个关键批评。
“他说,试想想,如果你对女人的感觉——那种第一次见面时强烈而坚定地被吸引、希望与她分享内心深处的想法和感受,深深渴望与那个人共度一生——试想想,如果这些都不符合一般自然的行为。”
那就是,当政府和国会不作为的后果可能是社会规范的颠覆和社会的两极分化,政党是否仍应允许议员按照个人观点或良知做选择,还是应该确保投票结果符合国家和公共利益?
对一个只有10个议席的政党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否过于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