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舜圣指出,难过不是心理疾病,但若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难过沮丧的状态,就必须注意。

若孩子不愿意和父母谈,家长可建议他们向其他可信任的成人倾诉,如教师或其他亲戚。

  • 新加坡援人协会热线(SOS):1-767
  • 关怀短信(CareText):9151 1767(24小时)
  • 心理卫生学院:6389 2222(24小时)
  • 全国儿童热线“叮铃朋友”(Tinkle Friend)(7岁至12岁):1800 2744 788

青少年若有自杀念头,是否有征兆?应如何提高警惕?

为自杀者家属提供支持

她鼓励青少年,若知道朋友有高自杀风险,应通知他们的父母。

陆意莲和丈夫发现儿子自残,带他看医生,诊断患有注意力缺陷障碍,儿子服药后情况稳定。

摆脱两年前企图轻生的阴影,陈丽莎(右)为自己开启了人生新篇章。她与父亲陈庆基今年初一起录制视频上载社交媒体,传达心理健康意识,也讲述这起事件对自己和家人的影响,以及她如何从低谷走出来的心路历程。(白艳琳摄)

冯舜圣呼吁学校加强校内同伴互助(peer support)项目,让学生可向学长等同辈述说生活中的难题。他也建议学校考虑增添让学生了解各种信仰的课程,从而引导他们探寻人生的价值与意义。

家人帮助下走出人生低谷

冯舜圣认为,应协助青少年了解,一个人成功与否,未必取决于职业或外在成就,而是他能否活得好,并且找到人生意义和满足感。目前本地教育制度提供更大的灵活度,希望学生减少对成绩过度重视,但改变社会心态仍需时间。

之后她消沉了一阵子,但也深刻反省自己。她立志要做11岁和14岁弟弟的榜样,不再让父母担心。她通过冥想和瑜伽调理情绪,学习建立应对挫折的韧性,也学习不与他人攀比。

@青少年若吐露轻生念头,可能是求救信号,成人不宜避而不谈

鼓励家长学校社会 助学生培养心理健康素养

他鼓励家长、学校和社会协助学生培养心理健康素养,包括学习与他人建立联系、培养抗压的韧性。这包括通过体育或群体活动,锻炼学生以正确心态面对失败,并且从失败中站起来。

做青少年难 做新加坡青少年更难

她吁请家长要有同理心,倾听孩子的挣扎,不要试图把一切合理化。

冯舜圣也是成长阶段精神科高级专科顾问医生。他估计自杀青少年中,患精神疾病的比率相对较少,大约为20%。

自杀行为综合了不同导因,但青少年自杀涵盖三个关键:痛苦(父母不理解)、绝望(再努力也没用),自认是个负担(离开比较好)。

今年初,她开始与父亲陈庆基(59岁,送餐员)一起录制视频上载社交媒体,讲述她企图自尽的事件对自己和家人的影响、她如何从低谷走出来的心路历程,并且传达心理健康意识。“我要告诉年轻人,他们并不孤单,眼前的痛苦是会过去的。不要以一个永久且无法回头的方案,来解决一个暂时的问题。”

凌晨约1点半,她接到宿舍经理的紧急电话,飞奔酒店对面的宿舍,儿子已陷入昏迷。

援人协会辅导员专注处理有自杀风险的个案,有别于一般辅导工作。

许贵玮在援人协会工作七年,接触许多面对学业、感情、家庭和自我观念等问题而来求助的青少年。

走上绝路的年轻人未必一定有精神疾病,当更高层次心理需求无法获得满足,例如自我价值不受肯定,或自觉无法达致自己心目中成功的定义,也可能引发极大压力与痛苦。

陆意莲(58岁)是家族陶瓷餐具公司陆升(Luzerne)的总营运长,有两个儿子,长子高盛丰四年多前死于自杀。

一般上,若家长与孩子关系亲近,相信可察觉到孩子陷入这种状态。

@大部分时间感到沮丧

“我觉得很难开口。我害怕父母的反应会是:我们给你这么好的生活,你有得吃有得住,有什么好难过?”

未满18岁的儿子轻生,女高管收拾伤悲,打破禁忌,公开谈论孩子自杀的事,希望帮助相同遭遇的家长,以及提高公众对郁抑症和自杀的意识,预防悲剧。

2017年,高盛丰在初级学院读书,感情问题加上与朋友闹别扭,成绩一落千丈。

许贵玮说,高风险个案须频密跟进几天,中度风险则得教导求助者在自杀念头变强烈时,如何分散注意力,如打电话给朋友或热线求助,看电视或玩游戏,保全性命。

其他支援网站

他有时推荐孩子找学校辅导员,或问是否有让父母知道,以及跟父母一起接受辅导。

“精神疾病可医治,虽然未必能完全消除自杀风险,但风险可降低。然而,存在危机感的‘疗法’必须来自社会。”

当晚,母子共进晚餐,儿子无异样,还点了爱吃的牛排,餐后说要去健身房。

“如果孩子说有自杀念头,家长可以说,‘你一定感到压力很大’……家长聆听后,若要提出一些建议,未必要告诉孩子该怎么做,不妨对孩子说,换成是家长自己会怎么做。如果可以分享亲身经历,那更好。”

冯舜圣提醒,青少年在成长阶段,行为和想法经常有变化。但他们若自我封闭并且变得消沉,而且这个现象体现在生活各方面,例如,当学校教师也觉察有异常状况,那么就应警惕。

2018年2月,夫妇认为转换环境对儿子较好,安排他到澳大利亚墨尔本三一学院念大学预备班课程。两人常探望儿子,儿子总说没事,叫他们放心。

父亲是关心她才会过于保护,但严厉的管教,造成她叛逆和倔强。

如何提高警惕防止青少年轻生

  • 教导青少年(13岁至24岁)管理情绪,如何爱自己和帮助亲友:shadee.care
  • 提供青少年和公众管理身心健康资源:mindline.sg

校方将此事告诉她的父母后,他们强烈自责,也责怪彼此。陈丽莎如今明白,父母是震惊害怕才会如此反应。“我告诉他们别这样,否则我真的会崩溃。后来,父亲改变和我沟通的方式,母亲为了帮我,上网看视频了解什么是抑郁症,以行动表达对我的爱。”

有轻生念头的年轻人,很多时候不会向父母倾诉。他们一旦愿吐露心声,家长应聆听并鼓励孩子把内心的话说出来。

“他们自我要求很高,努力把书读好、把事办妥。一遭遇挫折,就会质疑父母是否继续爱他们。”

陈丽沙的童年相当快乐。进入青少年时期,她和父亲开始缺少沟通。“父亲以前蛮凶的,我担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他会骂我。”

“孩子看在眼里,觉得倒不如不说。大人安静倾听,对青少年帮助其实很大。”

新加坡援人协会资深辅导员许贵玮(34岁)说,本地青少年须与本地人和外地人竞争,一直听到“你要努力,不努力将发生什么事”的信息。

“父母很多时候不知真实状况,就像当初的我一样。唯有不再歧视郁抑症,懂得更好地处理患者需求,才能鼓励更多青少年勇敢求助。”

他提醒家长,不要用“身份”跟孩子沟通,成天问功课、提醒去补习,孩子听到的不外是学业、补习和成绩,难感受到真正关心。

“如果过程中得不到认同和肯定,将影响他们的自我价值感。从心理学来说,自我价值感一跌到谷底,就会萌生自杀念头。”

回想两年前的那一晚,她仍胆战心惊。“我的人生差点就这样断送了。”

至于没有患精神病的自杀者,心理状态又如何?

二年级那年,她差点留级,想要退学。一名讲师极力劝阻并建议她求医,她确诊患抑郁症。

“情况若恶化,要带孩子看辅导员或心理专家,让他知道你与他们同在,而不单是评断或训斥。”

理工院最后一年,陈丽莎考获好成绩,还获得一个富有挑战的实习机会。

升上理工学院后,原本在中学成绩不错的她,第一次觉得跟不上进度。面对课业压力,她选择旷课,逃避现实。与此同时,她渴望从恋爱中获得肯定,却碰上一连串感情问题。她开始怀疑自己有抑郁症,却不愿告诉父母。

2019年10月,她与数名丧子母亲成立防止青少年自杀组织PleaseStay. Movement,扶持同遭遇的母亲。

高盛丰三天后(10月1日)过世,家人捐出他的器官给六人。

“一些社会习惯和文化已根深蒂固,不容易改变。大人的焦虑,有时却要孩子来承担。”

有自杀念头不算罕见,但大多数人不会付诸行动。冯舜圣指出,缺乏人生历练的青少年,内心陷入痛苦,自觉无法面对时,可能会把自杀视为一个选项。家长具备一定人生经验,可将心比心,通过与孩子建立联系,一起探讨如何处理问题。

为延续儿子热心助人的精神,陆意莲与非牟利机构Limitless联设Zen Dylan Koh Fund(thezendylankohfund.org),协助25岁以下需援助却无力付辅导费的年轻人。

新加坡心理卫生学院院长冯舜圣副教授说,多年来纵观各年龄自杀者心理解剖报告,通常约一半或以上相信有精神疾病,自杀风险最高的两大类依次为精神分裂症和抑郁症。

孩子轻生念头若难以消除,家长可与孩子一起咨询官方网站资源,探讨下一步该怎么走,包括咨询学校辅导员或社区心理辅导服务。

冯舜圣认为,其中不少可能面对极度的存在危机感,而这种危机感往往围绕着无法达到自己心目中的成功标准,进而产生压力。压力到一定程度,可能引发自杀风险。

不久,陆意莲接到通报,说儿子状态差,还买了绳索,同月27日她即刻飞去探望。

他说,青少年正处自我探索阶段,也须处理各种人际关系和应付社会、学校和家庭对他们的期望,压力蛮大。

站在高楼时,她整个人被黑暗笼罩,幸好在关键一刻想起家人,有一丝求生意念。她拨电给好友求助,警方赶赴现场,制止了一场悲剧。

约两年前,受抑郁症困扰的陈丽莎站在高楼,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就在她准备跳下的那一刻,她想到自己的离世对两个年幼弟弟会造成无可弥补的创伤。这一念头拯救了她,把她从死亡悬崖边缘拉回来。

本期《实况报道》访问曾企图自杀的青年、自杀者家属、辅导员和精神科医生,探讨这个课题,希望提高公众的意识,共同制止青少年自杀,降低青少年自杀率。

2020年,30名10岁至19岁的青少年和儿童死于自杀。一年后,人数增加23%至37人。

今天的陈丽莎(23岁)判若两人。她前年毕业于义安理工学院,踏入社会工作,如今是一名创意设计师,对未来怀抱憧憬。

“你可能因朋友生气而失去友谊,但至少朋友还活着。”

他举例:“家长可说:我也曾因压力很大,有过轻生念头……我那时把经历写下来,厘清思绪。我也把心事说出来,聆听他人的观点。”

他指出,辅导青少年基本上不必什么技巧,“聆听就够了”。

有些人认为,不要直接询问一个人是否有自杀念头。但冯舜圣指出,这是一个误区。一个有自杀念头的人,若肯求助,可大大减低自杀风险。

@各方面行为都有异于平常

当学校取消考试时,有父母焦虑得很,忙为孩子找补习。

她那时逐渐在康复。然而,一晚与几个朋友外出,一个喝醉的朋友对她说“你没有希望了,死了算了”,顿时让她深受打击,萌生自杀念头。

课业压力、精神或其他疾病困扰、父母的教育方式、自我要求过高等,导致一些心智还未完整发育的年轻人,选择结束生命了结痛苦,让至亲万分痛心。

援助联络与网站

“年轻人有想法时,常听到大人叫他们别想太多,一些则对孩子的情绪问题或自杀念头避而不谈。

这个年龄层正处于三个人生大考阶段—小六离校考试、剑桥O水准和A水准会考。

父母看到孩子在焦虑或郁抑中挣扎时,会要求孩子“摆脱困境”,或不要想太多,或认为这是荷尔蒙变化的缘故,甚至建议孩子参加一些活动来摆脱焦虑或郁抑。

化丧子悲痛为力量 力阻青少年自杀

“换成‘人和人’的沟通方式,关心孩子上课辛苦吗,情况就不同了。”

家长接到他的通知时,往往吓了一大跳。“哪个父母会相信自己的孩子想自杀?第一反应通常是自责,问自己做错什么?有的表示已尽力把最好的给孩子,孩子却出了状况。父母其实也须要支援。”

同年9月,高盛丰回新度假,被诊断有广泛性焦虑症和中度郁抑症。他认为有抗抑郁药的协助应该没事,一周后就回墨尔本。

高盛丰(左)离世时,差一个月就满18岁。尽管悲痛万分,陆意莲积极提高公众对郁抑症和自杀的认识,并扶持同遭遇的母亲。( 陆意莲提供)

陆意莲说,焦虑症患者丧失正常能力,若不治疗,可能自残和陷入抑郁,甚至为结束精神折磨而自杀。

做青少年很不容易,尤其是在竞争环境中成长的新加坡青少年。家人若不对他们加以指责、批判、或羞辱,而是能耐心地聆听孩子心声,等于接纳和肯定他们,对他们的帮助特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