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通常认为,母亲的工作会导致亲子互动时间有所减少,但这种观点饱受非议。美国一些研究显示,母亲的工作并不一定会缩短亲子互动,相反,职场母亲会牺牲睡眠或休闲娱乐来弥补,提高亲子的陪伴时间。关于母亲就业和儿童发展的文献虽然很广泛,但没有实质的定论。母亲就业对孩子发展利弊,一般相信与一系列因素有关,包括母亲就业的类型、工龄、育儿风范、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以及育儿安排的质量等。
综上所述:第一,受教育程度低并从事低技能工作的母亲,其孩子在学业上表现不佳。社会经济学家Naila Kabeer指出,面对“时间紧缺”的女性,特别是低学历低收入的职业母亲,除工作之外还需要花冗长的时间做家务。本应育儿的时间转移到了工作,有限收入和资源反而降低了孩子的学习环境。第二,受教育程度高的母亲就业,会增加对孩子学习活动的投入。教育程度较高的职场母亲工作时间灵活,较高工薪可以投入更贵的私立学校和聘请额外的校外辅导老师。
自上世纪以来,尽管一些国家的趋势有所减缓,女性如今已成为全球劳动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据统计,新加坡参与劳动力的女性,从1970年的28.2%上升到2016年的60.4%,增长比率令人瞩目。参与劳动力的女性不仅带动了市场经济发展,也为家庭带来额外的收入。但对职场母亲而言,在工作的同时兼顾家庭,是一项重大挑战。大多数女性在完成忙碌工作之后,回到家中还要承担家务和育儿的“第二轮班”。职场母亲对育儿的影响引起了广大公众和学者的重视。
(本系列为国大家庭与人口研究中心提供的研究简要,由不同专家学者执笔,每月第一个星期天刊登)
诚然,经济资源富裕的母亲以私立学校、课外辅导和私教,取代和儿童在一起的时间,实质上也是一种权衡,而这些额外的财力保障,会相对促成孩子拥有高效的学习成绩。
我们的调研结果与英美两国类似,职场母亲饱受时间限制的煎熬,能否抽出宝贵时间参加学校活动,成为她们最大的困惑。在家工作的母亲将工作、育儿活动相结合也许并不困难;可对于受教育程度较低又在外就业的女性而言,不灵活的工作时间和地点,限制着母亲参与学校家长会或在家辅导孩子的课业。但教育程度较高又在外就业的女性,可以较灵活去调整工作时间并参与家长会和辅导子女课业。此外,兼职多份工作的女性由于长时间体力透支,难以辅导孩子课业。因此,母亲协助学校相关工作,是将母亲职业和孩子心智发展紧密相连的重要因素。
对此,我与美国马里兰大学的Feinian Chen博士和Sonalde Desai博士研究调查了印度母亲就业,与8岁至11岁在校儿童阅读和数学成绩之间的关系。
我们发现,母亲就业与孩子心智发展之间的关系,取决于母亲的工作性质。印度的职场母亲一般极少能参加与学校有关的活动,她们的孩子在数学和阅读能力偏向劣势,但这并不能反映母亲职业的多元性。无论是在家工作的母亲(自由职业、务农、畜牧生产或致力于家族企业)还是全职妈妈,她们子女的成绩都处于同一水平。若母亲在家庭以外工作或担任多项工作,她们子女数学和阅读的能力均有不足。然而,对教育程度较高的职场母亲而言,这种关系截然不同,她们的子女在学习上具有明显优势。
母亲就业对孩子发展利弊,一般相信与一系列因素有关,包括母亲就业的类型、工龄、育儿风范、家庭社会经济地位以及育儿安排的质量等。
我们的研究对公共家庭政策有着深远意义。首先,建议相应政策提高女性工作的灵活性,和提供丰富有效的社会资源(如高质量的托儿服务和课后托管等),来支持女性平衡工作和育儿。发达国家的例子显示,工作场所灵活性有助于职场母亲平衡工作与家庭。其次,政策有需要特别关注社会经济资源低的在职母亲及其子女。政府和私人雇主应配合提供额外补助(如托儿津贴、奖学金和教育举措等)提高孩子的学业成绩。最后,学校应充分认识到职场母亲的时间紧缺,尽量配合家长参加家长会的时间。学校过于依赖家长的制度需要转换,应当履行教育义务,改善儿童的学习成绩。
通常在工作、婚姻和育儿的角色转变中,女性权衡利弊后,最终会选择婚姻和育儿,退出劳动力。2016年,新加坡25岁至29岁和40岁至44岁参与劳动力队伍的女性比率相差10%,这表明婚姻和生育在女性退出劳动力市场中扮演着尤为重要的角色。尽管相差比率自2007年已经缩小,但在过去四年中仍保持相对稳定。新加坡极需女性积极参与劳动队伍,以便弥补人口老龄化和劳动力的萎缩。与此同时,大力培养儿童是确保经济活力和良性竞争必不可缺的重要因素。为此,深入研究母亲职业对孩子发展的影响,以及支持职场母亲和帮助她们的子女尤为重要。
职场母亲可能对孩子的发展带来积极或消极的影响。职场对母亲的时间需求,可能会与照顾和教育孩子的时间冲突,但职场所带来的额外收入和自信,又有益于培养子女。研究显示,相比女性与男性的收入,前者更有可能专注投资于孩子。然而,在平衡工作、育儿以及家务时,母亲所产生的压力和疲惫感,都有可能对孩子产生负面波动。
人文亚洲
(作者是新加坡国立大学社会学助理教授、国大家庭与人口研究中心(CFPR)的研究员;翻译吕淑雅是CFPR研究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