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巧，前几天在和一位美国闺蜜的电话聊天中得知，在美国，一个家庭主妇可以从政府那里获得一份退休金，金额相当于丈夫退休金的一半。我不清楚美国政府对男人退休前的家庭主妇是否也有补贴，但退休金安排的底层逻辑，正是政府对女性照顾家庭这份付出的尊重和认可。这让笔者对此前景抱有信心。

以薪酬体现家庭主妇的贡献

生儿育女和照顾家庭是女性天生的母性情结，做个幸福的小女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是不少女性梦想的生活。然而，理想丰满，现实骨感。生活中并不是每个愿意回归家庭的女性，都有这样的好运气，更多女性是在家庭和事业间艰辛地踩着平衡木。她们知道在经济上一旦依赖丈夫，便很容易受到不公待遇甚至歧视，况且丈夫的经济能力也往往无法依赖。

解锁生育率低迷的钥匙，当然不能让女性重回过去，着眼补贴养育成本恐怕也非关键，而是应想办法消除女性深层的顾虑：让胸怀大志的女性驰骋职场，让愿意回归家庭的女性也能轻松且有尊严地专注于家庭，不至于在家庭和职场间疲于奔命。

现实中，更多的是兼顾家庭和职场的女性，她们柔弱的肩膀承担着双重压力。对女性来说，这显然不公平。更糟的是，照顾家庭和打理家务不仅须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通常还总是不被看见和认可，似乎是没有价值的。这让很多女性身心疲惫之外又加上满腹委屈，往往在家庭和工作间百般纠结。于是，越来越多“想得开”的女性为使自己生活得更好，宁可牺牲家庭，选择不婚或不育。当然，不婚不育原因很复杂，却不能排除这类恐婚恐育的情形。

法国著名哲学家、女性主义代表波伏瓦认为，“女性弱者”以及所有对女人的规范如性格气质等概念，都不过是男权社会的产物。长期以来，女性也将这种价值观自觉内化，进而自我束缚，用约定俗成的所谓“女人标准”要求自己。波伏瓦因此说“女人是后天成为的”，是这种关于女性的“普世价值观”催生两性的不平等。女权主义不过是在女性意识觉醒、反抗男权压迫过程中矫枉过正，有些走过了头的表现。

受高等教育和做家庭主妇并没有必然矛盾。这位父亲的困惑，源于他对女性不够了解。受教育是女性基本权利，而受教育后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同样是女性的权利。接受高等教育并非一定得驰骋职场才不负才华，在养育孩子和照顾家人方面，知识和智慧同样重要，也是贡献社会，有道是“别以为生了孩子就是母亲”。

（作者是新加坡睿意医疗与教育管理国际学院院长）

回顾建国之初人口爆炸的情形，李光耀曾直白地提出，抑制人口爆炸式增长的根本方式，是让女性接受教育。这一方法在过去是抑制人口过度增长的法宝，却也成为现今生育率低迷的一个原因。但解决生育率低的问题，总不至于开倒车，以剥夺女性教育权利来换取。此外，养育孩子成本高，如今也被视为生育率低的原因之一，很多国家的政府包括新加坡，都在这方面力推奖励措施，成效也不是特别明显。

历史也证明，接受教育后的女性不仅有能力实现经济独立，不再依附男人，还表现出巨大创造力，从商界到政界，无数巾帼不让须眉，成就亮眼。随着社会进一步发展和文明进步，偏激的女权主义也渐渐式微。与此同时，女性照顾家庭的自然属性则出现回归。胸怀事业的女性自是驰骋职场，做得风声水起。同时，也有数不清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主动选择在家相夫教子。这类回归和男权社会下“女主内”的被动选择，有着全然不同的意义。一位留洋且学业有成的女子的父亲，在女儿做了家庭主妇后不解地感叹：读了那么多书，难道就是为了嫁人？

面对新加坡最大挑战的提问，建国总理李光耀首先提及的就是生育率低的问题。人口老龄化现已成为很多国家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面临的重大挑战。

照顾家庭自然属性出现回归

笔者身边不乏接受高等教育的女性，回归家庭做主妇的例子，她们喜欢相夫教子，有的甚至儿女成群。我猜想，那位招来舆论声讨的人大教授，或许也是基于类似思考，只是他提问用语随意轻佻，让自己百口莫辩。

继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在最近发出关于如何“让女大学生服服帖帖生孩子”的惊世骇俗提问引发热议后，新年伊始，《联合早报》第一时间关注龙年宝宝数量未能创新高的报道，让我再度联想到这个话题。之所以是再度提起，因为早在2011年10月14日，笔者就在本报写过一篇题为《移民政策、生育率和贡献社会》的文章，涉及类似话题。

所谓“男主外女主内”的分工，抛开过去男权思想影响，在很大程度上也是遵从性别属性的自然选择。但在如今男女平等的氛围和语境下，若过分强调两性做同样的事，比如男人扛100斤重物所以女人也可做到，就显然违背性别的自然属性，反而成了另一层意义的男女不平等。尊重自然属性，方是更高意义上的平等。

人人接受教育、男女平等是社会文明进步的必然。女性意识的觉醒和寻求解放，伴随着工业革命带来的社会现代化进程而产生，强调男女不仅拥有相同权利，而且在能力、创造力、社会价值方面，女性不输于男性。

写到这里，再回到开头提及的生育率低迷问题，结论已呼之欲出。既然很多国家都将生育率低迷、人口负增长视为重大挑战，多生孩子也就不该是女性单方面的责任，甚至不该是家庭单方面的义务。

笔者想起十多年前那篇文章的观点：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既然是对社会的贡献，政府和社会对女性的这一付出，就应予以认可并以薪酬来体现。如此，不少女性方能在男主外女主内的人文生态中，更有尊严地定位自己。如此，生育率低的问题，或可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