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教院教书并执导处女片

邝子君透露,弟弟的路走得比他曲折,不过也已走上正途,如今在经营炒面生意,炒得有声有色。网红前去打卡后,弟弟更忙得不可开交。他说:“弟弟以为是我暗中叫网红去写的,其实不是。他现在很知足,觉得钱够用就行,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制作人要衡量钱怎么用

台湾女星林映唯在《芽笼》遭黑医五花大绑。(mm2娱乐提供)

深入芽笼收集资料

如今邝子君在制作心态上有什么不同?他说:“过去制作了不少导演的作品,他们都是我的老师。好的题材很重要,要敞开胸怀听取别人的意见,拍戏不是一个人爽,而是要有商业考量,电影没有人看,也没有用。”

电影导演与制作人所扮演的角色不同,圈内有一种说法:导演是花钱的,制作人则是省钱的。被问到周旋在两者之间,会不会精神分裂?邝子君笑笑说:“不会。导演为了制作,舍得花钱,制作人要衡量什么钱该花。我当过导演与制作人,知道钱得花在什么地方,会利用公司给我的预算,把电影拍到最好,不会对不起老板与制作团队。”

他说《岁月》电影票房不理想,无法回本。“投资者最终只出了一半的钱,所以我们根本没有资金做后期制作,我和两个制作人唯有向银行贷款来完成后制。”他说,他们花了三年才各自还清3万6000元,这个惨痛经验让他了解,拍电影应找不同投资者来降低风险,他有感而发地说:“我加入mm2娱乐后,才了解电影工业的运作。”

邝子君在新报业媒体新闻中心接受《联合早报》访问,步入壮年的他,青春早已风中过,他记忆中那段过往的岁月,没有浓彩重墨,只有风淡云轻。他语气缓缓地说,自己念书很聪明,但在难以捉摸的青春期,变得很叛逆。他不讳言当年自己好勇斗狠,很有霸气,见到别人怕自己就觉得威风。他笑说自己当时的绰号叫“太子”,因为家里经济不错,他出手阔气,跟随他的兄弟们爱喊他“太子”,他说:“有太子爷的意思。”

《芽笼》颠覆了李国煌、沈琳宸与台湾女星林映唯在过去作品中的形象,他说李国煌问他自己的角色有多吃重。“Celine的角色原本是由一名在外地发展的本地女星演出,因冠病疫情她回不来,改由沈琳宸顶上。沈琳宸气质佳,很好合作。林映唯是透过mm2的台湾公司找到的,她是模特儿兼演员,没尝试过这样的角色,花了一点时间说服她。”

阔别15年才推出第二部导作,邝子君坦承:“要克服恐惧。”原来他为拍《岁月》栽了跟斗,他语带点无奈地说:“导《岁月》时我30岁,固执地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处理,有经验的人提出的意见,我都听不进去。电影有机会剪辑成NC16让更多人可以看,但我坚持要M18的版本。”

毕业后,邝子君到一家公司做兼职,执导广告片,一年后成立自己的制作公司。“做一些小广告、纪录片,为企业拍摄录像等,收入不错,但做了三年就不做了,因为觉得闷,没有满足感。”

2005年至2015年,邝子君在工艺教育学院教书。“我喜欢教书,享受与学生的互动。”他在执教时执导了《岁月》,不少学生也参与制作。邝子君人缘好,为《岁月》的公映宣传时,比他早两届的淡马锡理工学院学长陈子谦还为他站台。两人曾在同一场比赛中较量过,陈子谦以《儿子》(Sons)摘下新加坡国际电影节银幕大奖的最佳短片奖,邝子君则以“Wait”拿下特别评审奖,如今各自在电影圈拥有一片天。

由于《芽笼》演员的造型逼真,影片在芽笼取景时,竟有外劳嫖客来询问有小姐吗?价钱多少?邝子君说:“被我们打发掉了。”

男人会改变,很大原因是为了女人。邝子君当年加入街头党后,经常流连快餐店,认识了一名“干姐姐”,对方家境很复杂,常以自身遭遇来提醒他,并感化他走上正途。中四开窍后,他开始专心念书,并顺利考进淡马锡理工学院工程系,却发现这不是自己喜欢的课程,于是晚上去上美术与电脑设计等课程。1999年从理工学院毕业前,他已开始在片场兼职打杂,他说:“帮团队买餐饮,也帮艺人撑伞等,我记得我帮郭舒贤撑过伞。”

《岁月》是导演邝子君与弟弟年少时误入歧途的现实写照。男主角陈嘉健(中)长相酷似邝子君少年时的模样。(受访者提供)

梁志强在邝子君还在教书时,找他去担任2012年电影《孩子不坏》的制作人。他感激梁导对他的信任,因为他当时没有什么作品,唯一一部长片是《岁月》。邝子君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如果我继续留在学校教书,应该会在那里退休。不过我还有导戏的梦想,所以选择离开学校,加入mm2娱乐。我的老板洪伟才也不时提醒我,要坚持导电影的梦想。”

影片里的妓院是在摄影棚搭景打造的,户外实景则是在芽笼拍摄,他说:“那里的人看到摄影机很排斥,会赶我们走。”他透露,摄制队拍摄的一些户外画面,最终没有剪辑进影片里,为的是不要引起麻烦。

演员挑战新角色

台湾艺人安心亚与陈泂江主演的《简单的婚礼》,王智国等人演出的惊悚喜剧《尸杀军营》(Zombiepura),以及李国煌与赖宇涵等人演出的《男儿王》等,都是邝子君担任制作人的电影。

浪子回头金不换,再筑梦果赢得未来。本地导演邝子君监制的电影《男儿王》获得台湾金马奖肯定,执导的新作《芽笼》(Geylang)2022年竞逐金马奖,不久前也受邀到荷兰鹿特丹国际电影节放映,获得欧洲电影观众的青睐。《芽笼》是邝子君继处女导作《岁月》后,阔别15年推出的电影,他坦承因《岁月》负债,须要克服恐惧心理,如今水到渠成,才推出新作。

《芽笼》是邝子君在推出《岁月》三年后,便开始酝酿的电影,他说:“故事发生在一个晚上,原本的构想是,整部戏一直在下雨。会不会下雨得看老天爷的脸色,老天爷不下雨就得用人造雨,制作成本会增加。”此外,在雨中拍摄,器材等会面对挑战,让他最终打消念头。

邝子君的入世,让他多了一份自信与从容,他在电影开拍前多次深入芽笼收集资料。他幽默地说:“我曾经是小混混,很容易与在芽笼生活的人打成一片。”他说,在芽笼,每一条经营风月场所的街道,都有不同势力在掌控着。在他们的穿针引线下,他认识了不少龟公,也买了妓女的钟,从这些人口中收集资料,丰富了《芽笼》的内容。

“带坏”弟弟加入街头党

邝子君跟弟弟相差三岁,当他知道弟弟在学校遭到霸凌,就带了自己的兄弟杀到学校为弟弟出头。弟弟尝到被保护的滋味,感觉在学校走路都有风,也加入街头党,误入歧途。邝子君的妈妈非常痛心,认为他带坏了弟弟。15年前,邝子君把兄弟俩的故事搬上大银幕,执导了《岁月》来警惕年轻人,别一失足成千古恨。拳头再狠,也狠不过生命,他深深地觉得生命最狠的是:无法重来。生命中所有的欢喜与悲伤,丑陋与痛,最终只不过是自己的选择。

83岁的云昌凑在《芽笼》饰演一名患失智症的老人,出没风夜场所,与李国煌饰演的儿子相依为命。云昌凑演来丝丝入扣。邝子君说:“我从小就看云昌凑的戏,他演坏人很像。我约了他在芽笼吃早餐,他爽快地答应演出。”他体恤老人家不能熬夜,所以云昌凑的戏都尽量在天黑前完成。

为拍片贷款尝苦头

掺杂本地语言色彩的《芽笼》4月6日在本地公映,欧洲的发行版权在讨论中。邝子君目前在筹备王国燊导演的《男儿王2》,他说今年六七月会在本地与泰国开拍,除了李国煌与赖宇涵等演员,泰国异装皇后也会参与。热爱电影的邝子君,去年在台湾花了不少钱自费将《岁月》从胶卷转换成4K高清版,他希望借助《芽笼》的气势,让《岁月》有机会重新发行。他也说,希望第三部电影不必再等15年。

沈琳宸在《芽笼》演出一名政客。(mm2娱乐提供)

新黑色电影《芽笼》叙述五个来自不同背景的人,为了爱情、亲情、权力、金钱,展开一连串匪夷所思的追逐。孙医生(Shane Mardjuki饰)为了救女儿,不惜盗取病人的肾;香格里拉(林映唯饰)是一名妓女,试图在纷扰的世界里,寻找一片净土。阿杰(Gary Lau饰)是有暴力倾向的香烟贩,付出真心爱上了香格里拉后却被背叛。Celine(沈琳宸饰) 是一名政客,为了在事业上攀升,愿意付出一切。肥仔(李国煌饰)是一名龟公,为了钱答应去追杀阿杰和香格里拉,事到临头却下不了 手。在某个晚上,他们的命运莫名其妙地交织在一起,上演惊心动魄的一幕幕。

他也说,电影到芽笼取景之前,他认识的角头势力为了让拍摄顺利,安排了人到场保护片组。“整个拍摄是顺利的。《芽笼》能完成,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到,是大家的努力。”

邝子君(左)2008年为《岁月》的公映宣传,淡马锡理工学院学长的陈子谦(右)前来站台。(受访者提供)

因此邝子君做电影时,重视“焦点小组”(focus group)的意见。焦点小组是一种定性的调研和评估方法,收集不同人对影片的反馈,包括建议、意见、想法、感受等,以改善电影让它更精彩。他说:“我也鼓励其他导演,尤其是新导演,在摄制电影时,要听取焦点小组的意见。”

邝子君像是从惊涛骇浪的江湖中走出来的人,见过世面,从容不迫,不会随便刷存在感,他有自己的电影梦、生活态度和方向。他曾是一名古惑仔,13岁加入街头党,15岁时悬崖勒马,幡然悔悟后决定好好过日子。在淡马锡理工学院念书时,他就到片场当兼职,为摄制队伍买餐饮,为明星撑伞。毕业后他先打工,过后自组制作公司,到工艺教育学院教书,最终加入mm2娱乐担任制作人。在公司老板洪伟才的鼓励下,他继续追寻导演梦,执导第二部电影《芽笼》。

李国煌在《芽笼》演出龟公。(mm2娱乐提供)

《芽笼》里没有是非黑白,没有对错,有的是为了利益的冲突和争斗,在五光十色的红灯区里赤裸裸的追逐和杀戮, 将整个社会的缩影,在这一夜里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