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中,有不少人登高疾呼,身体力行,从各方面尽各自的一己微薄力量,欲图力挽狂澜,拯枯木于渐萎,扶广厦之欲倾。他们的坚毅精神与不屈心志,诚然令人钦佩。
环顾周遭,二次世界大战后出生的建国一代,今天都多以祖父母的身份,努力地和孙辈们用华语沟通,希望在有生之年,尽力灌输一些母语文化的精髓。然而,孙子们的父母却因社会环境因素所迫或他们本身的华文水平有限,多数都选择和儿女们用英语交谈。这种典型的家庭里中英两语交替使用的情况,非常普遍。长此下去,华文水平必将一代不如一代,是预料中的事。
在鼓励华文学习方面,应该想法子超越传统功利诱惑的狭隘思想,激发人们产生对自己母语文化的情感意识和探索欲望,这包括祖先文化认同感和自豪感,使学习过程更具趣味性和成就感。这方面的心理建设工作,也许得仰赖教育家、社会学家以及广大的报章与媒体工作者的集思广益,去唤起人们心中的共鸣。
总而言之,今天新加坡华族整体中文水平的日渐低落,其客观原由是有迹可寻的,其发展趋势也是令人担忧的。到底我们是应该力图挽回昔日水平,还是任由其消沉褪色,在这取舍之间,关系到我们对后代子孙的交待责任,也考验我们维护母语文化价值观的决心。
从种种迹象和各方同心协力推动中文母语学习的努力来看,新加坡的确是尽力了。唯令人遗憾的是,在努力付出之后,这几十年来新加坡华族的总体母语水平,却仿若日渐西山似的往下沉,尽管期间偶尔亮起几抹彩霞,但终究难敌暮色掩盖,欲振乏力。为什么?
有识之士,从教育家、语言学家、文史学家、社会学家、一些对民族母语文化比较关心的从政人士,以至不少的平常百姓如教师与文化媒体工作者,都对华族中文水平的普遍低落,日渐式微和欲振乏力,感到忧虑与惋惜。
落力维护中华语文的群体之中,不少是默默耕耘的无名氏人物。我们看到了许多呕尽心血,力图创新华文教学法的语文老师、一些退休的华文教师和教育工作者,仍揪心地呼吁社会大众注重母语学习,挖空心思力图改进母语教育策略,还有许多通过媒体介面,孜孜不倦地灌输华文华语能量的华文报社和华语广播工作者,以及众多通过报章发表议论,呼吁学习与拯救华文水平的有心人士。他们虽然路径有别,但殊途同归,同心同德,目标明确。
经观察探索后,不难发现新加坡华族母语水平逐代下降的主要原因,不在于各方推动华文学习的努力不够,而在于社会客观环境的无形屏障。环境没有给予学习后可以继续成长茁壮的滋养土壤,任由萌芽后的小树自生自灭,逐渐走向枯萎。
由于中国的经济与国力正日益崛起,为了经济利益考量,世界各国的许多务实人士,都争相学习中文。这股趋势,也让我们经常会听到一些领导反复提起,强调学习中文对于了解中国和与他们进行通商交流时,会更方便,更有优势。理论上来说,这种从经济与功利角度出发来利诱学习中文的鼓励方式不能算错,但从文化气度和民族自尊的角度来说,这样的学习动机却似乎显得欠缺和肤浅了一些。
当然,我们也同时看到了许多民间团体以及政府教育机关等,在提倡华文母语学习方面所给予的扶持和鼓励,确实也下了不少精力。一年一度的讲华语运动,政府当局和筹划单位仍旧年年坚持与不懈的力图创新,激发群众兴趣,引导鼓励学习。
不容否认,新加坡自立国以来,由于面对政治、经济、民族敏感性等实际课题和考量,制定了几十年来偏重经济效益的教育政策与公共行政体制,实行不言而喻的重英轻华语文政策,形成了今天整体上相当西化的社会,同时也谱写了今天华族母语水平日渐式微的进行曲。
很显然的,今天新加坡的社会主流语文环境已经偏向西化,因此,想要鼓励年轻一代的华族人士重视和自发的去学习中文母语,的确是一件非常艰巨的任务。审察当前形势,若要挽回华文水平的颓势,建议必须先认真考虑和克服几个也许一向来被忽略了的关键环节。
当然,老百姓不是没有感觉,没有现实观的。为了应对社会环境与生存条件,华族家庭对语文的取舍,一代比一代更现实。总之先学好英文,将华文摆于次位。这样的语文等级观念,早已经深植于大多数华人的家庭里,而形势似乎已无可扭转。
其实还有许多民间团体组织和宗乡会馆等,也不遗余力地主办各种生动有趣的华文学习营与文化活动,鼓励学生与家长们以及社会上各年龄层的各界人士参与学习。
而另一方面,有关当局应该谨慎认真的思考,如何扩大和提升华文在日常实际应用上的范围、尺度与能见度。这对于促进一个语文的社会地位和受尊重程度,非常重要。其实,新加坡不乏学习中文的机会,所欠缺的就只是学习后能否派上用场,能有滋养和让它继续生长和茁壮的社会土壤。这方面耕耘施肥工作,恐怕就只有仰赖和考验政策制定者的智慧与决心。
(作者是退休公务员及商人)
从继承和传承本身母语文化方面的民族责任来说,身为华族后裔的新加坡人所应持有的学习动力与态度,应该是超越西方人单纯只为经济利益的功利动机。换句话说,对新加坡华族学习中华语文而言,除了较狭隘的经济利益考量之外,我们还负有广义上与客观上传承东方文化价值观,以恩泽后代的责任。
新加坡华族的母语水平日渐低落,是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