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资政指出,移民在每个国家都是敏感话题,政府非常清楚必须审慎地处理移民和融合问题。虽然这个现象在欧美尤其严重,当地选民日益高涨的排外情绪,导致多国出现右翼政府相继执政的局面,并由此加剧对经济全球化的逆反现象,但这与新加坡的情况无法相提并论。欧美极左的移民政策,几乎导致边境不设防。缺乏节制的移民人数,不但败坏社会治安,也让濒临破产的福利政策雪上加霜。这种轻视国家基本主权的政治正确做法,并非新加坡移民政策的现状。
当然,移民课题无法回避多元和团结一致的内在张力。社会的多元能带来各种意想不到的活力,可是社会的团结却必须最大程度地求同存异,甚至在特定领域如国家认同与效忠方面“定于一尊”。如何有效吸纳新移民,同时避免他们带来的新价值观、理念甚至身份认同过度冲击现有的社会规范与生活方式,让缤纷的多元焕发于基本的默契和共识之上,会是新加坡今后长期的挑战。
移民能带来很大的潜力,同样会对社会和谐构成压力。新移民的融入为社会增添价值,但若原本的核心人口萎缩,“消化”移民的能力必然相应减弱,移民与原生居民的和谐共处,就容易变成政治课题。这不仅是单纯的人数问题,过量的年轻力壮的新增外来人口,与日益老化和减少的原生人口杂居,的确容易产生身份认同的矛盾。如何化解这一矛盾,将决定移民政策的成败。
诚如李资政所言,小国如新加坡若自我封闭,就会错失良机,变得平庸、落后,后代境况将会更差。但是若无法处理好吸纳移民的数量和速度,则容易引发本地人认为移民政策“厚彼薄此”的反感,最终导致政治反弹。新加坡每年有约2万2000名外国人获得公民权,本土新生婴儿则约3万名,因此政策的平衡难度不小。欧美失败的移民政策,除了意识形态原因,也跟当地生育率长期低迷,劳动力市场急需填补有关。换言之,当地人的个人选择所造成的集体后果,也须承担部分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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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人口问题不能静态看待。如果控制得宜,移民的下一代便有足够的时间融入本地社会,接纳并创新既有的社会规范、价值观与生活方式。就如任何复杂系统一样,新出现的养分犹如源头活水,能产生“周邦虽旧,其命维新”的加乘效果。这当中还必须依赖国人的文化自信,具备对新进观念和事物的辨别与甄选能力。我们所谓的本地南洋文化,其实靠的也是各种外来先进元素的长期交融,方得以枝繁叶茂。因此,保持新加坡作为移民社会的本质,就是让南洋文化永续的保证。有了足够的自信,进而展现更宽广的接纳胸襟,还可以加速后来者的融入,形成良性循环。反之,过于刻意地划出你我界限,融入肯定会变得困难一些。
本土生育率持续下跌,更让新移民变得必要。任何社会或机构平均耗费七八成的资源维持基本运转,人口老化或萎缩的社会,非但必然带来创造力和活力的衰退,到特定临界点,更可能发生社会无法正常运行的危机。所以,移民带来的不只是创新的增长动力,更是维持社会基本运行所无法或缺的资源,例如极其依赖人力的服务业。人工智能和自动化科技虽然有助于提高生产力,可仍然无法取代许多工作岗位,如老龄看护、餐馆侍应生、清洁卫生等严重缺乏人手的行业。
国务资政李显龙3月9日在主持新公民宣誓仪式时,重申移民对我国的重要性,强调新公民能带来新的经验和价值,他们的多元视角和全球联系,能够与其他新加坡人共同创造更具活力的经济,为子孙后代创造更好的机会和前景。移民如今在世界发达经济体都成为重大政治课题,甚至左右选举结果。今年是新加坡的大选年,李资政适时谈论移民课题,或许能发挥凝聚共识的作用,避免选举情绪影响政策的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