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是在结业典礼上,他送给我们毕业班同学四个字: 不亢不卑。他说:“今后,不管你们是升学还是就业,你们都要记住,待人接物,都要不亢不卑……”

后来,我才知道庄先生当时是诚善社社长,学校董事局董事长,每年他都出不少钱赞助学校。每年年终他都会到学校颁奖,可惜我从来没考获第一名,所以没机会上去领奖,没机会与他握手。

第三朵玉兰花是蔡友文校长,蔡校长个子不高,微胖。

我受宠若惊。

第一朵花是庄卓岩先生。他是一朵高高在上,我只闻其香而不谋其面的花。

同敬学校创校时坐落在芽笼25巷A,后来因为学生日增,在庄卓岩先生率先捐款,登高一呼的带领下,集资购置29巷的房产建堂扩校。由一栋两层楼独立式洋房改建成楼下四间课室,楼上三间课室,外加一间供奉宋大峰祖师的殿堂,于是上下午班总共有14班,学生五六百人。

“很好啊,写得很好,要继续努力。”

华文老师是作家

不亢不卑的校长

金庄老板庄卓岩

这四个字,我记住了,它是我的座右铭。

一个铜钟挂在天井的一角,时间一到,高高瘦瘦的校工四老伯就扯动那条长长的麻绳,咚咚咚发出响亮清脆的钟声。

同敬学校是我的母校,那是一所由民间团体同敬善堂诚善社主办的华文小学。

我第一次被叫进校长室,因为没交作业。他听了我的辨解,收起藤条,说:“一路来你的成绩都不错,要顺利考上中学,绝对不可以懒散。”

铜钟旁有一棵两层楼高的大树,开着淡黄色的有指头大的花,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缤纷校影

离开学校许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陈美今老师原来是一位作家,她的笔名是孟紫。

先严为我哥完婚时,去宝兴金庄买了一对小耳环给进门的媳妇。庄先生作为金庄老板,并不因为我们穷我们寒酸而看不起,相反的,听说是同乡,非常热心地介绍先严参加宗乡会馆,再听说还有孩子要进学校,就大力推荐同敬学校,说是自己人办的学校。于是就这样我在1957年进了同敬学校,接着我弟我侄儿相隔几年,都进了同敬学校。

那是我的一篇周记,写的是我在田里拔草,拿石头抛掷秧鸡的琐事。

“是。”我小心地回答。

第二朵花是我四年级A班的班主任,她是华文老师,也是音乐老师,高挑苗条的身材,穿起旗袍,端庄美丽。她又弹又唱的,一遍又一遍,教我们唱会了《白鸽》,唱响《玛依拉》;她在班上成立“图书馆”,带我们走入童话的世界,介绍儿童乐园,世界儿童给我们;她教我们朗诵诗歌,教我们作作文……给我们开启一扇文学的门。

回到离开50多年的老地方,那棵玉兰树早已不见。但是,我心中的那棵玉兰树依旧芬芳,树上几朵花是我毕生不能忘怀的。

第二次被叫去校长室,我不知道自己又闯了什么祸?他看见我走进去,指着案上一本摊开的簿子问:“这是你写的?”

那天,我回到离开50多年的老地方,那棵玉兰树早已不见。时代变迁,它让位给钢骨水泥。但是,我心中那株玉兰树依然芬芳。如果说同敬学校是一株玉兰树,那么,这树上有几朵我一生都不能忘怀的玉兰花。

几十年过去,玉兰花的芬芳馥郁一直留在我的嗅觉神经里。最近路边有栽种一些貌似玉兰花的花树,而香气却大大不如。

校内有西医诊所

70年代,芽笼的农村不见了,学校也与其他华小一样,结束它的历史使命。学校结束了,作为主办团体的同敬善堂诚善社还在,并且为了时代的转变,也翻新改建成安放先人骨灰的骨灰存放处。

四老伯、庄前辈、蔡校长、陈老师都已经离我而去,但是,他们就像我在这里学习成长的同敬学校,就像那株消失的玉兰花树,在许多学子们的心中芬芳如故。

每天早上,四老伯都会站在二楼的骑楼,用绑上铁钩的竹竿,采摘花朵献佛。四老伯说那是玉兰花。

教室前是个篮球场,也是每天早上学生列队聆听校长、老师训话的操场。教室与教务处,连接着一段短短的走廊,小小的教务处,校长老师济济一堂。主建筑左边是个锌片屋顶简陋的小食摊,卖些饮品,炒米粉……右边一个小棚,两面通风,一面靠着隔邻的围墙,一头有间小房,作为西医施诊所,给村民看病施药。诊所外摆了一架小钢琴,那就是我们的音乐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