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剧团本身,由于吸引不到本地年轻的人才来接班,只好找来香港当红演员来挑大梁,本地人扮演的就只限于一些小角色。至于乐师,则是新马两地参半。
笔者最有感触的,是在黄埔河边的空地欣赏了一出很有意境的《梦断香销四十年》(光辉粤剧团呈献)。这出戏说的是爱国诗人陆游被逼与爱妻离婚,妻子郁郁而终的悲剧。来自香港的粤剧文武生李秋元,从年轻扮相开始,演到最后的白发苍苍老头。这出戏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灯光效果,那重游沈园的一幕给人一种恍如隔世的震撼。舞台上历历在目的,是壁上题诗的哀叹:“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有着如此深厚文学底蕴的大戏,可惜四顾周围,观众绝大多数年逾半百,邻座一名女士反倒好奇,问我为何也有这种雅兴。
聚焦加冷河一带粤剧戏台
我很惊讶地发现,这些跟古庙相配的街戏,表演规模说小不小,一演起码是三四天,而且是日夜场,每场都有不同剧目,不但内容丰富,文戏武戏兼备,服装布景也很亮丽,还邀得海外的名角与新马艺人同台演出。
然而,在沙冈庙面临可能被拆迁的背景下,古庙呈现传统戏曲的景观是否将会改变?若年轻人不再懂得欣赏,街戏戏台还能搭多久,传统戏曲能否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新加坡戏曲学院在前年出版的《梨园世纪》一书里,特别介绍了光辉粤剧团,称之为本地粤剧界“硕果仅存”仍在表演街戏的剧团。据该团团主黄宝甡介绍,该剧团为黄埔一带的土地诞(芋峡塘福德宫主持)演出达二三十年,由于附近不断发展高楼,地点迁移了两次。
(作者为南洋理工大学中华语言文化中心访问研究员)
农历二月二日的土地诞,是传统祈求丰收的节日,自然也成为粤剧表演的旺季之一。实际上,除了《仙姬送子》这种神话色彩较浓的例戏,其余剧目在街招里打出来,不是家庭伦理,就是“奇情”“猛剧”,甚至是“香艳”的爱情故事。所谓香艳,大概是丈夫不安分守己,欲享齐人之福的一类故事,可能出现花旦坐在小生腿上的场面。
传统戏曲向是本地华族社群的文化空间,有道不完的传奇故事,有观不尽的绮丽风采。
无独有偶。位于沈氏通道、去年刚庆祝150周年纪念的沙冈万山福德祠,除了以稻草火龙的游行著称外,同样也是以重金礼聘香港名角的方法,为每年土地诞粤剧盛会。在这个长达举行四天四夜的盛会表演的,是星洲永光粤剧团,打头阵的便是香港任派文武生刘惠鸣。
我这才醒觉到,本地通常是老一辈较珍惜戏曲文化,新一代对何为艺术的理解,已是全然不同了。
传统戏曲,是华族文化中的一块瑰宝;本地街戏,更是本地华族社群的一个文化空间。植根社区的街戏还能演多久,能否薪火相传生生不息,作者提出的这个问题值得人们深思。
大戏台
跟80年代拆除的广福古庙一样,沙冈万山福德祠也曾兴学办校,学校名为“蒙养学校”。今天,蒙养学校早已停办,但粤剧酬神戏至今仍在,若追溯到1903年《叻报》所报道的土地诞盛况,这个传统至今已有逾百年的历史。
说起街戏,儿时印象最深刻的名堂,就是老一辈所提到的“老一枝香”之类的潮剧团。依稀记得也亲睹过《薛仁贵征东》之类的戏,印象中有几个武将和小兵在台上晃来晃去,大概小孩都贪玩,只记得吃麻糍、喝燕窝水的情景。
倒是后来出国待了一些岁月,接触世界各地文化遗产以后,才对自己的文化遗产有了好奇,重新认识不同庙宇建筑以及庙里上演传统戏剧表演的景观。
看了世界方知家乡也精彩
如今戏台和观众坐席的帐棚,搭在庙宇门前一双青龙木下,据说这两棵大树在战前已经枝叶茂盛。
长大以后,也只留意到七月歌台的流行音乐盛行不衰,至今成了新式节日传统,虽是鬼节人们也不大避忌。至于粤剧,一直以来只知道专业和业余团体都已走冷气剧场,鲜少注意本地还有传统庙会的表演,也很少把传统庙会视为听戏曲的好去处,总以为闲着若不是求签、求保佑,庙宇不是随便去的。
人们说到新加坡的广东文化,首先会提牛车水。其实,牛车水有的多是会馆、餐馆和戏院,却没什么跟广东人有历史渊源的重要庙宇。反倒是位于加冷盆地的沙冈万山福德祠,见证了19世纪中叶至上世纪30年代以广府人为主的砖窑业兴衰。